第120章 鬼门关(第2页)

  朱阁小声问道:“我来时方圆几百里可没什么驿站,这位‘鬼王’占了这么一块儿地界,北莽王庭难道会坐视不管,任由一个武夫壮大势力?”

  能独自占据一座城的江湖人,朱阁在南岳只见过小草的爹有这本事,那是因为人家是天下第二的大剑仙,能一剑守城,横扫千军。

  这位鬼门关的‘鬼王’难不成也是个仙人境的高手?

  事实证明朱阁想多了,从男人口中得知,这位‘鬼王’之所以能在此地呼风唤雨,占山为王,除了手段了得外,还因为他曾是一名一品刀客,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跌境了,但毕竟也是北莽的顶尖高手,积攒下来的势力和人脉还在,所以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拉拢人数,将一座荒凉古城变成百鬼夜行之地。

  朱阁点点头,暗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晚上想找个落脚地,有靠谱的吗?”

  胡瑞闻言指尖敲着桌角道:“手头要是宽裕,我这儿能住,一晚五两,有床有热水,晚上还不用担心被人抹脖子。要是没钱,从这往西三百米,是阎婆子的店,她手下有不少姑娘,你挑个丑的,二两就能玩一宿,地方虽然挤还闹人,但也安全,看你愿不愿忍了。”

  朱阁掏了二十两出来,放在桌上:“我可能会在这住两天,吃喝也全算在里面。”

  男人不留痕迹地将钱收下:“这么爽快的掏钱,要么财大气粗,要么就是甘愿当冤大头,不管哪样,只要不惹事,我都尽量保你一回。”

  朱阁笑道:“你这话说得,好像上头有人一样。”

  胡瑞嘴角一咧,看向屋外:“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朱阁忽然感觉外头一静,时间仿佛是被定格了一样,街边原本喧闹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

  只见一名腰悬双刀的白衣少年缓缓走入店内,双眼紧闭,道了声:“酒”。

  老板轻车熟路地从柜台下取出自己独家酿制的‘美酒’递到人家手上。

  白泽接过酒,没有付钱,转身离去。

  这也是这里的规矩,拿钱办事,只要他还一天想喝这里的酒,就没人敢在店里闹事。

  朱阁目送对方远去,吐口而出道:“是个狠人啊。”

  胡瑞自豪道:“那还用说,鬼王的三大弟子之一,也是三人中最有可能步入一品境的天才刀客,佩刀更是北莽十大名刀中少有的两把,能不厉害吗?”

  少年摇摇头说道:“不,我是说你的酒这么难喝,这人居然也要。”

  ……

  胡瑞沉默半晌,没好气道:“见你人生地不熟才好声说话,你要继续这么聊天,价钱我可要涨了。”

  朱阁赶紧抱拳拱手,算是赔罪。

  “可别,老板是个善人,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男人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指着自己鼻子道:“善人?说你不会聊还真不会,在这儿当善人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绑了讨要赎金,要了直接横尸街头,这美名还是算了吧。”

  男人连连摆手,少年却只是笑而不语。

  之所以选这家店,也不全是看门面,还因为那群坐在门外的小乞丐。

  正如胆小的兔子不会在老虎的巢穴旁挖窝,尤其是在这人命如草芥的鬼城里。

  而是朱阁被那群孩子围上,男人从里面冲出来,看似是暴力驱赶,可实际上却是一棍未落,估计是在里边看到了朱阁的生面孔和腰间上的长刀,怕见血,这才上前阻止。

  在这鬼门关,懂规矩的自然不会轻易与人动手,可也不排除一些初来乍到的愣头青,自负有刀在手,无人敢惹。稍有一些怒意,便会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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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灯火通明。十几人齐坐一堂,饮酒作乐,声色犬马,与底下清苦环境好似云泥之别。

  为首的金座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极具威严。奇怪的是在这宴会时刻,他竟全身穿着精制甲胄,除了面部,肢体各处都保护的严严实实。

  而其余众人好似见怪不怪,都习以为常了。

  赫连武高举酒杯,说道:“阎罗殿的事暂时是告一段落了,他们就是想再派人来,也得看那群商贩愿不愿意加价了。”

  下方众人齐齐举杯:“敬鬼王宏图霸业,早日可成!”

  赫连武哈哈大笑,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转头看向座下,三人独缺一位,皱眉问道:“白泽没来吗?”

  红发女子晃着酒杯,闷闷不乐道:“他这人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估摸现在又一个人躲哪喝闷酒吧。”

  黝黑汉子接话道:“他不适合这样的庆功宴,太吵,可能会伤到耳朵。”

  赫连武闻言点了点头,面容舒展,笑道:“这倒也是,他的耳朵可比眼睛好使。”

  说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与三人齐坐一排,头盖高帽的古怪老者,问道:“先生所需的药材可找齐了?”

  老人放下竹筷,抚须答道:“还差一味,还需时日。”

  赫连武面上不露声色,说着不急,可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了。

  当初说好是三年,结果三年之后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要不是这老家伙的名头不小,他又岂会一再容忍,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一旦事成,第一个就拿这老东西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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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别院中,腰悬双刀的少年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饮,

  不得不说这酒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喝的,每次下咽仿佛都需莫大勇气。可他却喝得十分惬意,明明是那般苦涩。

  不远处,面部满是刀痕的婢女静静站着,少年眼睛不便,所以平日的饮食起居全部由她负责。

  “下去吧,累了就早些睡。”

  婢女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起了变化,瞒不过他,只好乖乖退下。

  不过临走时顺带将酒壶也一并带走了。

  待女子离去,他举着仅存一杯的酒,浅尝辄止,嘴角不觉划过一丝弧度:

  “这样挺好,我看不见,你也不会说,安安静静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