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31章(第2页)

 

    苏稚杳声音偏轻,目光含着点未褪的温存,瞧着他“我还没有问完。”
 

    相视几秒,贺司屿慢慢转回身。
 

    “问。”他说。
 

    苏稚杳捏在他腕骨的手没有放开,低嗯着声思索,点了点他腕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双弹钢琴的手很柔软,指尖带着微微凉意,轻轻点在他皮肤上,在那一个毫厘间,有奇妙的感应沁透进他的神经。
 

    静默许久,贺司屿才低低出声“拉丁文。”
 

    心底某一块禁忌猝不及防被牵动,他眼底情绪越发深沉,压在黑睫下,晦暗不明“看过圣经么”
 

    苏稚杳摇摇头。
 

    贺司屿敛了下眸“tartar在圣经的英译本里,是he”
 

    他语气平静没有起伏,但苏稚杳缓慢地眨着眼睛,心口随呼吸的加重慢慢起伏着。
 

    地狱。
 

    谁会在手腕刺地狱
 

    “为什么要刺这个”她怔怔地问。
 

    贺司屿注视她一眼,不太在意地似答非答“受过一点伤。”
 

    是为了盖住伤疤
 

    可她想要听的,是为什么要刺这个词。
 

    苏稚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疑,可她就是有种强烈的感受,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看不透,也未曾看透过。
 

    “那晚,是谁要害你”苏稚杳目光柔柔地望着他,声音很轻,她知道自己不该问,也许会犯他忌讳,但她压制不住内心的探知欲。
 

    贺司屿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面上情绪很淡,嗓音低着“贺朝。”
 

    苏稚杳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他的亲叔叔,似乎就叫贺朝。
 

    贺老爷子膝下有三子,大儿子贺荣,二儿子贺晋,小儿子贺朝。贺晋和贺朝是一对孪生兄弟,贺晋是贺司屿的生父,如今被他亲手送进监狱里,而贺朝,二十多年前在一场火灾中尸骨不存。
 

    苏稚杳有那么几秒停止了思考。
 

    倏地仰起脸,睁大眼睛,表情僵着,惊怖到说不出话。
 

    面前的男人倒只是勾了下唇,他眼里没有温度,没有笑意。
 

    走廊壁灯的橘光和房间里的暗色,在半开的门之间交融着,他立在光影交界处,显得人阴沉沉。
 

    他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可惜这个秘密是摩斯密码,她不懂规则,破解不成文字。
 

    当晚临睡前,苏稚杳靠在床头,卧室里黑魆魆,只有手机屏幕映射出冷光,照亮她脸。
 

    搜寻很久,苏稚杳终于用手机搜索出了圣经里关于tartar的那句话。
 

    她看不懂拉丁文,转成了英译版。
 

    for if d sared not the ahat sned, but cast the don to he, and deivered the to s of darkness, to be reserved unto judgnt
 

    天使犯罪,神亦不容。
 

    弃于地狱,等候审判。
 

    苏稚杳指尖摁在下嘴唇,在心里默默翻译了下意思,不由地蹙起眉头。
 

    想起那个雷雨夜,他病情发作时,随时要窒息濒死的样子,苏稚杳心脏仍有余悸地颤了下。
 

    女孩子的第六感,她觉得,他的病因与那个诡异的刺青,其中一定存在必然的联系。
 

    贺司屿不会亲口告诉她,他就不是个会逢人叫苦的人,他甚至应该从不曾与人诉苦,事情好的坏的,全都压在心里自己品。
 

    可心就这么大,装不下所有事,积压久了,只进不出,心是会麻木的,麻木了,就会关起来。
 

    就像他现在,很难对谁敞开心扉。
 

    苏稚杳突然间有强烈的,想要破解这串摩斯密码。
 

    翌日告别saria,他们坐上回京市的航班,头等舱里,趁着贺司屿闭目养神,苏稚杳随便扯了个借口,悄悄加上徐界的微信。
 

    回到京市后,苏稚杳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在家里陪二窈,顺便休息休息,准备七月份的半决赛。
 

    四月份的天气温和舒适。
 

    那天下午,苏稚杳窝在阳台的躺椅里,给徐界发微信,阳光暖融融照着,照得二窈蜷在她腿上慵懒困顿地睡过去。
 

    收到她消息时,徐界正在贺司屿办公室,替他整理近日成山的文件。
 

    徐特助,你能告诉我贺司屿手腕的刺青是怎么回事吗
 

    五分钟后。
 

    徐特助,你上回说,他犯的是老毛病,是什么老毛病,什么原因引起的
 

    十分钟后。
 

    徐特助,我知道你只听贺司屿的,但你不能这么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告诉我了,我才能精准地关心他呀
 

    十五分钟后。
 

    呜呜呜呜他好帅,我好钟意,想追他,徐特助,你忍心看我失恋吗呜呜呜呜呜
 

    徐特助,我认为你可以扣一点工资了
 

    内容逐渐离谱。
 

    分类整理完所有文件,徐界终于有空看一眼手机,结果被她整一页的消息吓一跳。
 

    贺司屿结束内部会,正好在那时走回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准备审批徐界理出的几份重要文件。
 

    徐界在一旁犹豫不决,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告知他“先生,有件事情,我知道不必问您,但我觉得,您还是知道一下”
 

    贺司屿劲瘦的手指握着白金钢笔,笔锋利落地纵横在合同页面,头都没抬一下“说。”
 

    “苏小姐问我您的一些情况。”
 

    贺司屿笔尖顿住,墨迹在纸上轻洇,他狭长的眸子掠过去,斜睨徐界一眼。
 

    徐界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继续说道“苏小姐说她想追您。”
 

    对她的小把戏见怪不怪,贺司屿没应。
 

    他不作言语,徐界不知要如何应对手机里这位祖宗,于是补充道“她说您很帅,她很钟意。”
 

    贺司屿扯唇,几不可闻哼笑了声。
 

    所以是看上他的脸
 

    白金钢笔在指间握了握,重新落下去,贺司屿垂眸接着看合同,话说得漫不经心“随她闹去吧。”
 

    徐界应声。
 

    想到什么,他拿起办公桌旁的信封袋递过去,里面微微鼓起,大约是一只优盘“先生,这份邮件是小程总寄到公司的,请您签收。”
 

    贺司屿眉眼轻皱了下“嗯。”
 

    他随手接过来,没看,直接扔在一边。
 

    那天,徐界没有给苏稚杳回答,只说,先生的事,他不便过问。
 

    他身边的人还真是忠诚。
 

    苏稚杳颓丧地想着,手机泄气地往旁边一搁,抱着二窈在躺椅里睡过去,不知不觉睡到了日暮西沉。
 

    阳台阒静,黑蓝夜幕闪着几颗星,晚风吹过阳台,渐渐带走白日的余温。
 

    苏稚杳在丝丝凉意中转醒,二窈从她怀中探出去,不知对谁喵呜轻叫。
 

    她眼睫颤了颤,迷迷瞪瞪睁开眼,恍惚看到了贺司屿。
 

    苏稚杳微愣,眼睫一开一合眨了好多下,眼前男人的脸从朦胧到清晰。
 

    他西裤下的一条腿曲着,蹲在躺椅旁边,手心揉着二窈的脑袋,在逗她怀里的猫。
 

    见她睡醒,贺司屿视线慢悠悠地移过去,落到她脸上。
 

    苏稚杳却还盯着二窈脑袋上他的手,直愣愣地看着,人还惺忪着,她迷糊地就想到,在奥地利的最后一晚,他也这么揉她的头。
 

    蓦地,她冒出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他为什么只揉猫猫,不来揉她的头呢
 

    “想什么”
 

    他嗓音磁着她的耳,苏稚杳瞬间回魂,心里虚,声音也虚,含着刚睡醒有一点娇娇的哑“什么都没想”
 

    女孩子刚醒的模样很有几分娇憨,长发蓬松散着,睡迷糊了,白皙清透的鼻尖都有红晕。
 

    贺司屿瞧了她几眼,竟莫名觉得怪可爱的。
 

    他无声抬了下唇,胳膊伸过去,掌心覆到她耳畔,隔着垂散的长发,随意揉了两下。
 

    感受着他手柔柔的力度,苏稚杳心用力一怦,屏了下气。
 

    这个男人每个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让女孩子难以招架。
 

    苏稚杳眼睛乱着瞟开,指尖微微在抖,朦胧的声线含着涩意,温温吞吞“贺司屿,我、我想”
 

    “好。”他说。
 

    苏稚杳怔一秒,奇怪地瞅住他,小声问“好什么”
 

    贺司屿一顺不顺地凝视回她的目光,薄唇微动,声音低低漫出嗓子,温得如那夜的晚风。
 

    “什么都好。”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