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蔻 作品

第1028章 石榴花吹(一更)


  沿着霸相府的石路走啊走,经过了那面祠碑。

  那祠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黑底,洒慨的纂隶猩红的触目惊心:且绝雌雄前利,谁道功名身后事。丈夫意气本自然,来时辞第已闻天。

  墓幺幺伫在那块石碑之前,久久也没有勇气伸出手去碰那上面斑驳的血痕。

  这是她的师父。

  关于这位神秘的李师傅,她其实直至现在也不是很了解。哪怕是圣帝给她看过的关于他的那本宗集也是薄薄的一本,只有一名一姓,无亲无属,生平所有,只有满目杀过的人。

  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如同汪若戟的影子一样随时都在。

  他只有一把破旧的砍柴刀,可是江湖上提起李师傅三个名字都能教人吓破了狗胆。

  比起王师傅的残虐,李师傅对她这些年的教导更为呆板。他不虐待折磨她,只是一遍遍地将他的本事重复性的强迫性地教会她。他不比王师傅更慈爱,同样的严厉甚至不近人情。他不会说话,常年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汪若戟说,李师傅这一生就你一个徒弟。

  她曾不以为然。

  此时她站在这里看着尸骨无存,只留一块血碑在世的这个人。

  忽就喘不上了气。

  墓幺幺踉跄地朝后趔了两步,靠到了一块断掉的石柱上,才稳住了身形。她闭上眼睛,抬起了已经有些颤抖的手——生灭力直接斩断了面前的石碑,将它放进了储物戒指。

  ……

  润明大伯和大管家的院子已经被拆的什么都不剩下,连个瓦楞房梁都让人拆得破烂。他们两人的住所都并不大,只是一个小院,现在遍地是烂石碎木。

  她坐在这一片残垣之上呆了许久,坐到薄日终乌,虫也不语,她才站起身来离开了。

  从这两处院子里走出,她一路上又停又望。

  那边的水上亭,是雨后清晨明伯伯把她从床上揪起来学画什么劳什子的工笔荷花,说什么世家贵子琴棋书画不说门门精通,也不能丢人现眼。从那亭里走出几百米转个弯,这处盆景园里偷吃嘴被大管家抓了个正着,吓得滚烫的鸡腿塞到了衣服里,烫的皮疼。结果大管家的轮椅吱吱嘎嘎地从她旁边经过,看也不看她一眼,末了说句,“小心着点再把你爹的盆景弄坏了,你爹又要罚你几日不能见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