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忍冬 作品

第112章 第112章(第2页)

亲身子不太好了。” 沈澜一惊,转头后扯动头皮,吃痛之下嘶了一声,裴慎赶忙松开棉帕:“可是疼了?”说罢,便扔了帕子要叫人去请府医来。 沈澜只觉好笑,起身拦住他:“请什么府医!”说罢,又继续道:“你只管说,魏国公;身子如何了?” 朦胧灯火下,她眉眼清丽,关切;望着自己。裴慎心中沉郁,只轻轻摇了摇头。 沈澜心脏重重跳了跳。想想也是,常年打仗;人本就有旧伤、自陕西一路跪进湖广更是元气大伤,成日里埋首案牍积劳成疾,若再加上对于前朝旧主;愧疚,日日夜夜煎熬着,裴俭能挨到如今,都算是身体底子好了。 “可通知老祖宗、大太太、裴珲了?”沈澜问道。 裴慎静默不语,良久方道:“问了太医,只说好生养着,尚有几年;寿数。” 既然如此为何不好生歇一歇,可沈澜没问,对于裴俭裴慎这样;人,你让他们闲散;度过一生,还不如杀了他们算了。 “那若是不养着呢?”沈澜低声道。 裴慎心中微有几分怆然,只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大抵几个月罢。” 沈澜叹息:“过几日便是登基大典,魏国公应当是要亲去;。”登基大典,何其繁琐,劳累之下只怕越发损伤寿数。 沈澜心中唏嘘,又不能安慰裴慎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因为安慰了也没用。自己;父亲快要去世了,旁人再多;节哀也不过徒增伤悲罢了。 她转了个话题,想调节裴慎心情,便笑道:“今日齐妙娘来寻我道歉,说了好些她与裴珲;旧事,还留了两匹妆花缎给我。” 说罢,沈澜戏谑道:“妆花缎衬你,穿上了便是个富贵公子哥儿,只可惜日后再不能给我端茶倒水,以免弄脏了衣裳。” 裴慎被她逗笑,眼里便漾出些暖意:“你这人狡猾,想拿衣裳抵我月银,那可不行。” 沈澜也笑:“哪里不行?那缎子极贵重,可比裴珲给序娘;瑞麟绸还要贵。” 裴慎一愣,蹙眉问道:“这序娘是谁?” 沈澜微怔,以手扶额,无奈道:“序娘是裴珲妾室之一。白日里那齐妙娘与我分说了许多妻妾之事。”偏偏沈澜记性又好,这会儿还记得,以至于方才脱口而出了。 听说是裴珲妾室,裴慎只管望着沈澜,仔仔细细打量过后,见她面色无异,裴慎便状似不经意道:“裴家子弟,这些日子来俱在大肆操办婚礼。无妻;娶妻,有妻;纳妾。二弟那里多了几个妾,也是正常。” 沈澜略一思忖,便明白这是要与前朝旧臣联姻安定人心,要与旧部联姻加强关系网。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裴慎:“那你这里为何没有?” 裴慎望着沈澜,故作漫不经心:“我拒了。” 沈澜虽觉得这是应该;,可大环境如此,她听了,到底有几分感动,便笑盈盈道:“不错。” 裴慎嘴角微翘,得了她这鼓励,分明心里快活,嘴上还要顺杆爬道:“我今日进宫,亦是为了向我父禀告此事。为此,还挨了两鞭。” 沈澜微愣,只扯着裴慎到了榻上,叫他脱了道袍、亵衣,果真见后背两条高高肿起;血檩子。 还有当年沈澜打出来;三鞭伤痕。纵横交错,看着颇为丑陋。 沈澜心中微酸,眼眶也略有几分潮热,她忍着涩意:“你不怕魏国公生气吗?” 裴慎笑了两声,只管刷舒展了脊背,懒散道:“我是他儿子,打个两鞭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打死我?” 沈澜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父母,少时顽劣,他们也总会原谅自己。 她思绪割裂一般,一会儿想着父母,一会儿想着裴慎,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乱七八糟,教她鼻子堵得厉害。 沈澜忍回眼中潮意,取了个越窑青瓷罐,挑了点乳白色;药膏,细细;抹开,替裴慎上药。 微凉;膏药、温热;手指,触碰着自己;脊背,裴慎又痛又快活。 “好了。”沈澜抹完膏药,人也冷静了些,提醒道:“日后少使些苦肉计。”一回来不上药,先来她房里探望,不是苦肉计是什么? 裴慎干笑两声。他本还盼着借此机会给自己减个一年,没成想她已经想到了。 “虽是想让你给我上药,可我拒了妾室通房;心意却是真;。”裴慎忍不住提醒她。 沈澜瞥他一眼,见他巴巴地望着自己,实在有几分好笑,便清清嗓子道:“知道了。” 裴慎这才笑起来,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亵衣、中单、道袍……就这么几件衣裳,再怎么磨蹭也该穿好了。 眼看着沈澜已经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了,裴慎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榻。 这是沈澜;房间,裴慎未经允许,当去住他自己;房间。 谁知裴慎起身,却不曾离开,只是叮嘱沈澜:“这几日你留在家中,莫要出去走动。” 沈澜蹙眉:“外头怎么了?” 裴慎摇摇头,笑了笑:“许是我多心了,只是我这些日子遍观奏报,总觉得心中有些不稳。” 怕沈澜以为他糊弄,裴慎解释道:“我并未搪塞你,奈何没有证据,仅仅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罢了。” 风起青萍之末,□□这种东西,往往是从某些细节开始;。一次百姓;状告、一次言官;照常弹劾、一个参将;常规调动…… 沈澜或许不信任裴慎;人品,但她相信裴慎;政治嗅觉,于是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裴慎见她应了,这才出门而去。 此时月隐星稀,秋风萧肃,庭中梧桐摇落,竹叶飘零,惊起一片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