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打工仔 作品

第二十三章:疾风骤雨(上)【4k,求订阅】

 放弃仇恨?

 听见这四个字,赢戎的脸上带着嘲讽似的笑容。

 腥风血雨?

 他站了起来,手拢在袖子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从容的叔祖。

 “我说叔祖,您是什么好人么?”

 “分封制之后,难道您就会放弃一统天下,成为皇帝的梦想么?”

 “当今陛下有万般不好,可是唯有一点好,让人知道了这天下归于一人之后,若是想要长治久安应该如何做。”

 “你也好,我也好。”

 “若是有朝一日分封成功,来到了自己的领地,难道就不想要学着当初陛下的样子,去一统天下么?”

 “现如今陛下尚存,你我都不敢有什么动静,天下黔首还是有那么十几年二十几年太平日子的。”

 他的嘴角不只是带着对自己的嘲讽,还是带着对世人的嘲讽。

 “可陛下的年纪终究是在这里了,等到哪一日陛下离开,你确定自己还能够压制的住自己心中的野心?”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我放弃自己的仇恨,难道你还能放弃自己的野心么?”

 赢戎走到嬴淀的面前,眼睛如同饿狼一样,在这不算黑色的夜晚放着光亮。

 “其实,你早就知道的不是么?”

 “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我的心中能够有什么仇恨?”

 “不管是你还是我,为的都是权力,为的都是封国,为的都是以后能够得到天下的那一分希望。”

 赢戎转过身,而后往外走去,他澹漠的声音飘荡在这风中。

 “你我不过是为了天下而掩盖自己的心罢了,如此的野望,还能够欺骗自己多久呢?”

 赢戎的身躯消失在这院落中,原地只剩下几片漂浮着的落叶。

 嬴淀默默地注视着这掉落的叶子,而后缓缓地叹了口气,然后才是说到:“谁说不是呢?”

 “只是,陛下哪里是那么好欺骗的啊。”

 他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中慢慢的聚拢,而后再次放开,显得十分沉着冷静。

 “当年的成蛟留下来了一批人,而我的手中尚且还有一批人。”

 嬴淀望着远处那样一片看似苍茫的天空:“也不知道,陛下手底下的人,是否真的那么的忠心耿耿。”

 “蒙恬、王翦、陈珂、李斯等人是挖不动了,可是难道所有的朝臣都如同他们一样高尚?”

 他的嘴角带着嘲讽,带着不屑。

 天下间,哪个功臣会不想要成为王?

 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有没有那个可能性而已。

 若是走到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挑战一下那个不可能成功的可能性,也是一种可能性。

 这个世上,哪里有什么神灵,哪里有什么不可磨灭的威望。

 如果有,那就是给予的利益还不够多!

 当给予触手可及,甚至是远远高于死亡的利益时,所有人都会忘记死亡的危险,更何况是那所谓的威望?

 嬴淀放下手,而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

 军营

 咸阳城外几十里,军营中

 一个身上穿着戎装的人坐在那里,神色中带着些许冷漠与犹豫、纠结。

 他的面前坐着一个人,此人的身上衣衫飘荡,看起来很是寻常,满满的都是书生意气。

 

 范增。

 此时的范增将近六十岁,身上带着风霜的味道,但他眼眸中的光亮却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六十岁老翁。

 他看着面前的宰虞,神情中带着恳切。

 “将军,您想一想,若是此事功成,即便是陛下愤怒又能够如何呢?”

 “到时候您就可以跟着东安君,届时的齐王一同离开。”

 “齐王已经承诺过您,到时候您便是齐国大将军,难道不比您现在的日子过得舒坦么?”

 范增的眼睛中带着感慨:“即便是按照即将实行的新官制来说,您也不过是一个四品的将军而已。”

 “可若是您敢赌一赌,便是能够变成一品的卿大夫,甚至是成为一国的大臣,与丞相并肩啊。”

 范增的眼睛看着宰虞,他觉着宰虞已经动心了。

 “您仔细想一想吧。”

 “难道东安君还会欺骗您么?”

 宰虞听着这话,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才说到:“您让我在思考一段时间吧,如此大的事情,难道您来了一两次,我就能够做出决定么?”

 “即便是我如今做出了决定,难道您就敢相信如此轻易就做出决定的我么?”

 他的手指在下方不断地摩挲着,心中的钟摆也是在不断的摇摆着。

 宰虞是真的在犹豫。

 他控制着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但是此处的军队并不是咸阳城周围所有的力量。

 关中军距离他不过是半日的功夫,即便是到时候他们成功了,难道就能够离开咸阳城么?

 关中军到达这里,不过是须臾之间而已。

 宰虞其实是不相信东安君的计谋能够成功的,毕竟在他的眼里,那位如同神灵一般的始皇帝怎么可能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呢?

 但他又着实是被范增说动了。

 过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还是犹豫着看向范增:“请东安君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吧。”

 “明日腊月二十三,无论如何我一定是将消息告诉您。”

 范增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说道:“好。”

 他站了起来,即便是宰虞没有同意他的提议,没有答应下来他的事情,他依旧是表现的十分有风度。

 看起来就像是并不担忧一个宰虞一样,这让宰虞心里的天平又倾斜了一些。

 等到范增离开之后,宰虞才是坐在大帐中,些许烛火摇晃着,映照他的身形,看起来十分的惨澹。

 “到底应该如何呢?”

 自古以来,谋逆的事情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立刻弃暗投明,另外一条是一路走到黑。

 这一点宰虞也知道。

 但是他依旧是犹豫,世人大多都是这样的,他们无法做出对自己最为正确的决定。

 即便是做出了对自己正确的决定,他们有时候也是无法坚定地执行下去。

 而离开这军营的范增,神色却是微微的皱了起来。

 “如今的情形,对东安君来说,并不妙啊。”

 事实并不如他刚刚表现的那么轻松,他见到的几位将军其实都对东安君的事情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