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207 揭露

    明洛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愈发汹涌。

 
    见她也快步而去,一旁的侍官连忙提醒:「女史……祭典尚未结束!」

 
    明洛头也未回:「我去取回祭文!」

 
    此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只怕是要有比祭典更紧要的事将要发生!

 
    「乔祭酒……」侍官唯有看向乔央。

 
    然而乔祭酒也无留下主持大局的觉悟,他甚至还一把抓起褚太傅的袍袖:「……太傅,快,咱们同追仙鹤去!」

 
    褚太傅冷着脸甩开他的手:「要去你自己去。」

 
    他近日待乔祭酒尤为不满,在祭典开始之前,还曾痛骂过对方——「你学生都失踪了,你还有心思来主持什么祭孔大典!」

 
    ——「这若是我学生,我宁肯不做这官,脱了这官袍,也要亲自寻人去!」

 
    彼时,乔祭酒只是面色惭愧不语。

 
    褚太傅越看越气,一整个祭典流程下来,都没有与乔祭酒有过任何交流。

 
    此刻见对方竟还兴致勃勃拉着自己去看鹤,褚太傅冷笑连连,他还追什么鹤啊,就冲这架势,用不了多久鹤就要来接他了——他有望被这些没心没肺之人气得直接驾鹤西去!

 
    「太傅……」被甩开的乔祭酒又去拽人,并压低声音道:「此鹤有灵,跟着它,说不定便能寻见我那学生了!」

 
    褚太傅听得一怔,惊惑地瞪向乔央。

 
    ——何意?

 
    乔祭酒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快步而去:「您不走,那些文士们岂敢走啊……」

 
    果然,原本还不为所动的那些儒生们,此刻见得那为天下文人之首的老太傅也追鹤而去,一时便都匆匆跟上。

 
    「宋兄,此为祥瑞,咱们也去看看吧!」谭离热情甚高,除了下苦功夫读书之外,他另还热衷于沾蹭各类祥瑞之事,以祈来年一举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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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鼓乐之音,上千文士聚集之况。

 
    「可曾搜过孔庙?」她忽然问。

 
    身为帝王心腹的禁军统领面容一滞:「今日祭孔,微臣未敢入庙惊扰!」

 
    且孔庙是今日城中最热闹瞩目之处,对方岂会择此处藏身?

 
    「只怕她所图本也不是为藏身,两日未曾现身,不过是以躲藏假象混淆视线,等候时机而已……」圣册帝自龙椅上起身,肃容道:「速速带人赶往孔庙,严防把控各处,务要阻断一切变故发生!」

 
    「是!」

 
    禁军统领不敢有丝毫迟疑耽搁,立时退去。

 
    孔庙建于宫城与国子监之间,出尚书省往西而行,不足两刻钟即可抵达。

 
    一时间,数队禁军穿梭宫道之间,往孔庙方向奔去。

 
    禁军统领退去片刻,甘露殿内传出内侍的高唱声——

 
    「摆驾孔庙!」

 
    帝王銮驾很快备下,圣册帝在内侍的搀扶下登上銮舆,定定望向孔庙方向。

 
    ……

 
    孔庙中,那只衔着祭文的仙鹤,在众人的追随之下,落在了一座三层阁楼之上。

 
    此处位于孔庙西北之角,本作为藏书阁使用,后因修建了新的藏书之处,这一处便弃用荒废了下来。

 
    不远处,大成殿前的乐生们未敢擅自停奏,隐约尚可听到那祥和的宁平之章。

 
    悠远的乐声中,立在阁顶的白鹤发出一声响亮的鹤鸣。

 
    众人皆引颈而望,一时不解白鹤何故落于此处。

 
    直到下一刻,那阁楼二楼临栏处,忽然砸出一声巨响。

 
    楼内,与明谨又周旋许久的常岁宁听到这声鹤鸣,遂知时机已至。

 
    她看似踉跄后退,以身体重重撞开了那紧闭的阁楼木门。

 
    「砰!」

 
    本就未彻底锁死的门被撞开,光线顷刻洒入原本门窗紧闭四面垂帘的昏暗阁楼中,令明谨觉得刺目异常,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一瞬。

 
    下一刻他即睁开眼睛,所见前方茫然炽目,耳边嗡嗡作响,脑中混混沉钝。

 
    他来时曾喝下掺有***的茶水,又因多日酗酒服药,加上阁楼中燃着使人五感减退而致幻的药丸,他已吸入多时——

 
    这种种叠加之下,让近来本就喜怒无常的他已近癫狂,视觉听觉皆消退混乱,只心中的恶念与狂躁兴奋之感被一再放大。

 
    他追着常岁宁退出阁楼,来到了二楼围栏前,一把掐按住她的肩,一手死死禁锢着她受伤流血的手臂。

 
    他几乎只看得到眼前之人,他狞笑出声:「常岁宁,你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你当真以为能逃得掉吗?」

 
    听着楼下传来的惊呼声,常岁宁任由他发狂般钳制着自己。

 
    「快看,那是……」

 
    「明世子?!」

 
    「还有常家娘子!」

 
    「常家娘子怎么会在此处!」跑得最快的谭离大惊失色:「快,快上去救人!」

 
    他跑上前去想要打开阁楼的门,却发现被人从里面锁死了。

 
    「谭举人……」乔玉柏不知何时出现,抓住了谭离的手臂,无声向他摇头。

 
    谭离目色惊惑,紧跟而至的宋显亦神情震动。

 
    褚太傅很快赶到,见那女孩子一身血迹,背对众人,披着发被明谨钳制于围栏边缘处,一时三魂七魄险些离体:「这……」

 
    褚太傅惊怒交加:「快把那女娃救下来!」

 
    他说着,也顾不得一身老骨头,竟立时便要入阁。

 
    「太傅!」乔祭酒紧紧攥着褚太傅因年迈而皮肤枯松的手腕,眼底也俱是心疼之色,然语气是平日里少有

 
    的郑重:「您不必不忍,且静听。」

 
    褚太傅童孔微震,顷刻大悟。

 
    所以,这是……

 
    乔祭酒与他点头。

 
    自他得知这个孩子的计划以来,便不曾见过她,他虽知计划,也在暗下配合施行,但他并不知这个孩子会是此时这般模样,亦是此时才知她自身为了这个计划做到了何等地步。

 
    为人父为人师,他又何尝忍心,但计划当前,这场戏还要演完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