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108 他是为她而来(第2页)

褚太傅身边的仆从小声道:“郎主,好像是有。”

褚太傅皱眉:“那你怎也不曾拿给我?”

仆从面色冤枉:“是您之前交待的,一应赠礼悉数退回,凡是请帖均不必理会,更不必送到您眼前徒增烦扰……”

郎主接任礼部尚书本就不甚情愿,面对那些拉拢示好便尤为不耐烦,因公务太多性子也愈发大了——这也是他们来之前虽听闻了外面有关拜师宴的事,却也未敢擅自去郎主跟前聒噪。

褚太傅一噎,“……那也要分是何人递来的请柬。”

老仆只得委屈应“是”。

褚太傅皱眉看一眼堂外:“午时都过了,人也该回来了吧?”

乔玉柏笑笑:“方才家仆回来传话,道是晚间要再宴一场,大约是深夜方能归来了。”

“连宴两场?”褚太傅在心底大呼离谱:“出息,他是没收过徒弟还是——”

说着一顿,哦,乔央的确是头一回收徒,比不上他。

且他的学生皆是皇子皇女,最出色的那个学生甚至既是皇子又是皇女——

这本是以往拿来和那学生逗趣的话,褚太傅此时想着,却不免忽生几分伤情。

老仆跟随他多年,此刻察觉到自家郎主的心情,于心底叹了口气。

见乔祭酒收学生,郎君也想他的学生了。

见褚太傅一时未说话,乔玉柏便趁机道:“若太傅不急着回去,不如晚辈陪太傅下盘棋如何?”

下棋为次要,他主要就想有个人解解闷。

“不必了。”褚太傅起身来,哼声道:“我倒要去看看,区区一场拜师宴,且是收了自家女娃做学生,有甚可值得连宴两场的……”

说着就带着老仆离去。

乔玉柏只能行礼:“太傅慢走。”

“郎君,要么小人陪您下棋吧。”仆从提议道。

乔玉柏看他一眼,叹口气,终究没说出伤人的话来。

仆从默默低下头去。

“玉柏,玉柏!”

此时,一名少年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千山?”乔玉柏欣喜地看着前来的同窗好友。

那少年有些喘息不匀:“我特意来寻你!”

乔玉柏几分动容。

还是有人惦记他的。

“常娘子今日这拜师宴,当真是办出大名堂来了……听说聚集了诸多墨客,眼下宴上怕是百人不止了!”那少年说道:“现下到处都在传呢!真要成就一桩美谈雅事了!”

乔玉柏笑着点头:“我也听闻了,坐下说吧。”

“不坐了……”那少年忙摆手:“我就是来与你说一声儿,我也得过去了,傅兄他们都等着我呢!”

“?”乔玉柏笑意凝滞。

“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

那少年风一般地来,又风一般地去了。

头上的伤还涂着药的乔玉柏默默坐回了椅中。

果然,热闹都是别人的。

他生来心性随和淡泊,甚少与人动怒,但这一刻,他有点后知后觉地恨上昌淼了。

好恨呜呜呜……!

……

与“心生怨恨”的乔玉柏这厢的冷清凄惨截然不同,登泰楼中一派喧嚷沸腾之象。

美酒佳酿,乐声飞扬,长衫文巾,珠玑妙词飘洒,西落的金乌迸发出万丈金光,随着晚风斜斜洒入其内,似将此处化为了一座仙境。

崔琅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道:“真真是文气四溢啊……我单是坐在这儿,都觉得沾上不少。”

胡焕也点头:“今日就是只耗子从此处经过,回了耗子窝,大约也能做个先生了吧?”

“下一世若轮回成人,说不准下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就是它。”崔琅说话间,看向的正是魏叔易的方向。

魏叔易断不知自己成了耗子转世的对照,此刻盘膝而坐,正看着楼中之象。

有文人在行酒令,席间抛洒出诗词,便由书童抄记下。

“李白斗酒诗百篇……”魏叔易含笑道:“纵非人人皆是李太白,一斗酒做不出百首诗,但这么多文人墨客在,便是一人一首,也足凑百首了。”

“一首为诗,十首可成美谈,百首……”他说话间,视线轻移,落在了乔祭酒身边那青衣少女身上,缓声道:“百首,便为盛事了。”

盛事?

长吉听得一愣,下意识地道:“那经此一事,常娘子莫非要声名远扬了?”

魏叔易轻一摇头:“不,还不够。”

至少就眼下而言,这将被远扬的声名,是这场拜师宴的,甚至是这场拜师宴上即将流传出的那些佳作的,而不是她的。

拜师宴的光芒远盖于她。

魏叔易缓声说道:“正如今日众人是为这拜师宴而来,更是为拜师宴上的人而来,但独独不是真正为她而来的。”

视线中那青衣少女察觉到他的注视,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她身后是大开着的窗,窗后即是漫天炽烈的灼人晚霞。

魏叔易朝常岁宁抬起手中酒盏,含笑道:“但我是为她而来的。”

言毕,他即将酒饮下。

喧嚣声还在继续,暮色还未完全浸染四下,盏盏华灯已经亮起,复又将四下重新照亮如白昼,另添上唯京师的夜晚方有的浮华之色。

整座京城都陆续亮起了灯火,没有宵禁的夜晚总是尤为热闹的,而登泰楼毫无疑问是今夜京师之内最令人瞩目之所。

至此,已无人不知登泰楼今日之盛况。

消息也在各官员府中流传着。

“你们方才说什么?”

应国公府内,明谨拧眉斥问于廊下说话的几名女使。

距大云寺之事已有两月之久,他身上的伤如今才算痊愈,但禁足尚未解,至多只能在府中走动一二。

“回世子,婢子们是在说城中有人办了场拜师宴……”女使怯声答。

明谨不耐烦地一脚踹向女使:“还敢闪躲隐瞒,方才我分明听到了常岁宁那贱人的名字!”

女使被踹的踉跄后退几步,慌张跪地:“是……正是那位常娘子摆下的拜师宴!”

“她拜师?”明谨冷笑道:“她拜的哪门子师!”

在他的追问下,女使只能将所听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明谨越听脸色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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