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煎带鱼 作品

第三百五十七章 周家二少爷

梁布泉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那大牢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更何况看门的狗子是通书的人,保不齐这牢狱里头又装着多少个通书的手下,可他为啥偏要自投罗网地往牢里头钻呢?

 亏了他先前在张洪山的帅府里头学过一点望气观山的皮毛,咱虽说话里头带着个“望气”的说法,可是练成了这种眸子可不单单只是望山岚那么简单。

 梁布泉在接触了小黑子以后,就从他的脑瓜子顶上看到了一大团黑气。咱说常人的头上不带颜色,头顶金、红、紫三色的家伙,那自当是做大官、行大运的命,否则也不会凭空来了句“紫气东来”的说法。而至于黑、白、灰三色,则是天大的煞气。这小黑子乌云盖顶,非灾即难,漫说他从奉天府那带来的一票崽子全都变着法地想给他的脑袋拧下来,就这小黑子走到哪就炫耀到哪的一张烂嘴,也能推断出他在平日里究竟会得罪多少达官显贵。

 虽说是众崽子和自己身边的亲信都对他主动进牢的这件事大惑不解,可他的心里头比谁都清楚。这煞气不像是福气,福气性惰,盘在一个地方往往是懒得动弹,跟着达官显贵厮混的狗腿子,往往得在他们身边呆够个十年二十年的,才能在身上粘上一星半点的福气。

 可是煞气不一样,这东西就像是饿了几天没吃过饭的野狗似的,闻见生人味就发了疯地要往人的身上钻。往往是一个人倒霉,紧跟着和他亲近的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要一个接着一个地相继倒霉。

 小黑子乌云盖顶,就是那么说两句话的功夫,其余那些崽子的头上已经被一团氤氲着的白气给缓缓地笼罩上了。他们干的可是趟岭子上山这种把脑袋别再裤腰上的买卖,山上邪物众多,一个不小心就得没了命,顶着这么多灾星一起上山,天知道还得发生什么样倒霉催的事出来。

 挖不倒金子,找不到梁那还都算好的,只怕他们没等找见仙梁的路,就稀里糊涂地在山上全军覆没一个不剩。

 深牢大狱自带煞气,这里头的恶煞盘踞,冤魂众多,恰好能跟他们脑瓜子上的霉运两两相冲,来个负负得正。旁人进了深牢大狱可能还得倒霉个三四年,可原本就要倒霉的他们,进了牢狱里头没准就能把煞给冲散咯。

 一来省去了梁布泉开坛做法的麻烦事,二来兴许还能在大狱里头打听到一些关于仙梁的消息。这么一箭双雕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那小黑子让他打上了压胜,自己攥着那人的一条小命,量那小黑子也不敢轻举妄动。财帛银器上头全让他抹上了青蚨的血,他嘴里头含着块母青蚨的铜子,不怕这些个银币叫人给抢了去。

 刚让人给搡进大牢里的时候,他就两眼一黑。

 浩荡无边的漆黑煞气,立刻就把他脑瓜顶上的那层白烟给吹了个魂飞魄散。要说能在这牢狱里边看犯人的,多少都得沾着点大属相或者硬命格,否则当不了两年差可能就要出问题。

 在茫茫无际的黑暗当中,有一束刺眼的金光,活像是太阳一样将这片幽暗潮湿的地牢给照得通透异常。梁布泉恰好就被关在了那束太阳的旁边,狱卒的手劲不小,险些给梁布泉推了个跟头。

 “轻点,能不能照顾照顾我这条瘸腿?”

 梁布泉自然也没惯着他们的脾气,前头已经用钱把牢里的关系给打点好了,他们撑死了就算犯了个冲撞士官,暴力闯卡的小罪,而且还是自愿伏法,悔罪态度积极诚恳。军火的事已经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被小黑子给按住了,在大牢里头,他们最多呆个两三天就能出狱,而且这些个牢头还得跟他们柔声细语地伺候着。

 拿了我的钱,那就得给我办事,否则先别说我会不会把你收我钱财这件事给捅出去,老子的压胜神不知鬼不觉,谁敢起刺,我就让谁倒霉。

 几个狱卒也不敢跟梁布泉多费口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后者大大方方地找个牢里的干草垛子躺下,也不瞅那小太阳,拿手枕着脑袋,翘起二郎腿哼起了歌:“我本浮生一草木,落了枝头把河渡,渡尽千川掉进了山里面,让那虎豹豺狼搭成了房子住。您可别笑这房子破,挡不住风来挡不住火,可咱一能避开寻山的锣,二能躲过天灾的祸。漫天神佛应笑我,一根草木早夭折,折得枝上的梅花点点缀,坠进咱的茶碗做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