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煎带鱼 作品

第八十八回 谈判

 那领头的女人,领着一群疯婆子亦步亦趋地朝着梁布泉的地方直勾勾地迎了过来,每个女人的胳膊都给伸得笔直,襁褓里头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个毛乎乎的物件,离着太远,梁布泉也看不清楚,只知道那玩意肯定不是人。


 现在的最重要的不是和这群疯女人缠斗,经历过刚才的那一桩子事,梁布泉的心里头也清楚,时下这群疯女人十有八九也是黄皮子变出来的幻象,就算他有本事一口气杀退这一群疯子,只要那黄皮子念叨两句口诀,还有成百上千的疯子等着他。


 找着那个拎着量天尺的丫头才是正事!


 亏了他手里拎着把喷上了真阳涎的匕首,这群黄皮子似乎是碍于那柄匕首的威力,只是慢腾腾地朝着他的地方靠,不敢贸然行动。梁布泉也乐得一边和这疯婆子扯皮,一边找机会脱困救人。


 “我说黄爷爷……您这么大的本事,变成啥玩意不好,您偏要变成个疯婆子?咋?觉着疯女人更吓人?”


 梁布泉横着手里的短刀匕首,一面盯着那群疯婆子缓步后退,一面拿余光在漫无边际的白雾当中,寻找着那个姑娘的影子,“再一个,您说您反过来调过去,变出来的玩意都长一个模样,我们做人的有那么一句词,叫——审美疲劳您知道吧?能不能出点新花样啥的,变个盘亮条顺的杨柳腰多好,这没准我还真能上上套!”


 那黄皮子却是两耳不闻,一心一意地捣鼓着:“爷们,你看我这崽子……还能活不?”


 “黄爷,跟您说实话吧,我也不是啥厉害的郎中,咱就是一个臭跑江湖的。你要让我杀个猪,宰只鸡我倒是能搭把手,您手里的崽子……咱可真救不了。”


 “爷们,你看我这崽子……能活不?”


 梁布泉是听到而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近,拿余光再一扫听,恰好看见个疯婆子拿着根枯树枝子对着空气比比划划。反照着先前那姑娘用量天尺和黄皮子斗狠的情景,梁布泉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当即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对着那群黄皮子正色道:“你还真别说啊,黄爷!我还真有个办法!”


 那群缓步推进过来的疯女人也一下子全都愣住了,听说过把活人打死的,还从来都没见过再把死人给医活的。这群黄皮子一下子竟然真的都把脚步给停住了,就见着梁布泉指着那个襁褓里的物件,满脸认真地接着道:“那里头装的,是叫那丫头给打死的小黄皮子吧?”


 领头的黄皮子又哭上了,这回倒是不再打听怀里的崽子能不能活,哼哼唧唧地唱上了歌,听那动静还有腔有调的:“我本青城一大户,家有子孙三万三。通天的房子青顶寨,虬龙洞里修成仙。只恨那凡夫一女子,投石碎颅拔我宅。是可忍来孰不忍,定要她小命祭苍天!”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听这黄皮子歌里头唱得,似乎的确是那姑娘有错在先。黄皮子这东西难缠就难缠在子子孙孙无穷无尽,而且这家伙可比人要团结的多,兹要是伤了它们家里的一个崽子,只要宅子里头还有一只黄皮子活着,追到天边也要把这命债给讨回来。


 但是黄皮子就是再聪明,它哪有人坏啊?这帮家伙一个个的性格,都像是老小孩一样,那叫一个吹牛皮不打草稿,兜里揣着五十两银子恨不得给你玄成五十万,那所谓的通天的房子青顶寨,听起来是豪横霸气,事实上,恐怕也只不过是拿个不入眼的小土包子当洞府……等会,通天的房子挂着青顶,这是个啥玩意?


 大树?


 那树根子底下盘根错节的,不是时常叫古人给说成是虬龙吗?


 这江湖上报山门的规矩,反倒成了梁布泉拿过来对付它们的武器,找洞府掏宝贝这营生,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时下心里头有底了,梁布泉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不易察觉地抬鼻子在天上嗅了两嗅,旋即朗声道:“东南所指青顶的瓦,一颗老柏养万家,掘地三尺见真龙,自有仙家遍地花!不用急来不用愁,一抹阳火了恩仇,今日有仇今日报,来日再寻恐难留!”


 这黄皮子也听出话里的弯弯绕了,这时候也不顾念着捧孩子吓唬人了,瞪圆了眼珠子凄厉道:“小/逼/崽子……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救人咯!”


 梁布泉耸了耸肩,“你不是一直问我,那怀里的崽子能不能救活吗?我告诉你,扔火里头烤,烧到五分熟的时候撒椒盐,再烤到全熟,那家伙外酥里嫩滋滋冒油,能香摔你!”


 “小崽子,你这是欺人太甚!”


 就听见那领头的黄皮子一声尖叫,把怀里的崽子给扔到了一旁,张牙舞爪地就朝着梁布泉冲了过来。后者早有准备,对着身后的姑娘大喊道:“听明白我说的话没?东南方向最高的那颗老柏树,贴着根朝底下挖三尺,那是这群黄皮子的窝!可千万别再伤它们的崽子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挖好了泥巴等我……”


 话没说完,就见那疯婆子已然是其身而至,鸡爪子一样的手掌是盎然而起,晃一晃指甲盖足长了两尺来长,对着梁布泉的脑袋瓜子就捏了过来。眼瞅着这一招来的又急又猛,梁布泉是不退反进,抱起了胳膊对着那疯婆子就撞了上去,这一手是赵友忠教他的,这叫一寸短,一寸险,遇着别人拿青子伤人,越是往后躲就越危险,这种情况下,你只管硬着头皮往里头硬挤,他就是八十来尺的大砍刀,也摸不着你一下。


 只听这疯婆子闷哼了一声,翻过头来就要接着和他拼命,梁布泉的步伐更快,当着女人的面,一把就扬起了手里的短刀匕首,这女人挥在空中的利爪稍稍一滞的空档,梁布泉已然是跑到了那颗老柏树的下头。


 但见先前的姑娘已经在树下挖好了一个大洞,却仍要举起手里的家伙朝着大洞里边猛戳,梁布泉一时之间是怒火上涌,照着她的后腰就猛踢了一脚,随后论起手里的短刀匕首,“锵啷”一声,钉在了洞口前头的泥土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