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闲人 作品
第1042章 更迭王座（大结局）
而等到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了模样。
原本漆黑的星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没有日照却显得阳光明媚的蓝天白云，正在聚拢新领地的巨大城市依然还悬浮于脚下，但却隔着一层水幕，看起来仿佛平静水面中模糊的倒影，随着悠扬的涟漪阵阵波动。
没错，他站在水面上，而且身体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没有根须，没有枝杈，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形。
秦暮对这突然之间的形态接连转换感到有些诧异，他连忙检查起自己的分身，发现它们依然还寄存于自己体内，只是暂时没办法分离出来，各项能力却丝毫不受影响。
只要他愿意，借助天网和混沌的能力，他现在依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变回，先前那种单凭肉身就可以横渡虚空的庞然大物。
“怎么回事？”
眼前的一切都让秦暮摸不清头脑，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入目尽是水与天的交接，看起来平静安逸，却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更迭王座’正式举行的地方。”
一道声音突然回应了他的疑问，话语直接钻入他的脑海，是心灵意念层面的直接交流。
与此同时，水流涌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使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其身后不远处的水面上荡起了层层涟漪，随即一个东西从水底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王座，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好几种不同类型的王座拼合而成的产物。
王座的主体位于中间，但却看不清具体形状，因为其上笼罩着浓重的迷雾，只有偶尔涌动间在稀薄处露出黑白二色交融的未知材质，以及镌刻于其上的神秘花纹。
迷雾王座的下方，破碎的石板虚空悬浮，闪烁间隐隐构建成一个已经几乎被彻底压垮的破败王座，每一块残缺不全的材料都在时间与空间层面闪烁不定，将狰狞的棱角穿透迷雾王座的底层。
而迷雾王座的扶手处，左边交融着血肉与机械彼此纠缠的混乱材料，缝隙处时不时闪烁电火花和翠绿的数据流，右侧则连接着一个混乱扭曲的肉团，表面的各种黑暗生物肢体每时每刻都在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显露凶唳的气息。.org
至于迷雾王座的最后一部分——靠背，此时正与另一个王座的靠背镶嵌在一起，以秦暮的视角看不见另一边的景象，但透过后方显露出来的如古老法典般伸展开来的神辉羽翼，不难做出判断。
毫无疑问，这是象征着五种空间权柄的至高道具，此时这古怪的形象，是各种权柄未达成和谐统一之境的体现，等到什么时候五张王座彻底融合了一场，就代表神秘空间完全消化了这场大战的所得。
平心而论，这王座即使是保持着当前这样的状态，外形上也十分拉风，看起来逼格满满，但是舒适程度……
秦暮看着座位上那不断闪烁的锋利石板，左边扶手上时不时就会闪耀的电火花和不停蠕动的细密肉芽，以及右边扶手上每时每刻都在生长与消失的凶恶眼球和獠牙大嘴，再加上靠背后始终环绕的神圣梵音和亵渎恶语，着实不是很想碰。
不过很明显，有人与他的想法完全不同，就比如神秘空间的管理意志，也就是那团蜷缩在迷雾王座中心的漆黑雾团。
对方显然在先前的两名前[奇迹商人]偷袭下受创不轻，此时不只无法聚拢起人形，就连涌动的雾气都变得稀薄飘渺。
但即使是这样，对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不甘示弱，露出的一双人性化的眼瞳中充满了冷寂和漠然，显然对新访客的到来十分不欢迎。
“这样么……”
秦暮闻言摩挲着下巴，视线又在周围的环境上扫了扫，随即发自内心地说道：
“这地方明显跟神秘空间气质不搭呀，这么平静悠然的意境，真是白瞎了。”
“……你管那么多干啥么？白不白瞎跟你有什么关系？看没看完？看完了就赶紧滚！”神秘空间极为不耐烦地说道。
“别着急啊，我这好不容易才来一回，再说这地方也不是我想走就走的呀。”
“你主动认输就可以滚了！”
“那多没意思啊，咱们再聊五块钱的。”
秦暮没理会神秘空间意志那十分不友善地态度，趁着对方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打定主意要多恶心人家一会，于是干脆从体内抽出几根骨头拼了张椅子坐在对面，微笑道：
“话说，听他们的意思，我要是在这里打败了你，就是全新的神秘空间意志了？”
“呵，你可以试试有没有那个本事。”
黑雾团双眼眯，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冰冷。
“原先是不可以，但是现在嘛……”
秦暮轻蔑地打量了一眼那团仿佛被稍微大点的风一吹就会消散的黑雾，一副小人得志的口吻：
“前辈们这么给我创造机会，我要是不努力一下，都有点对不起它们啊。”
“哼！”神秘空间意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们是趁着我压制法则内残余意识的关键时刻才偷袭得手，而且还是在共享了权限的情况下才能伤害到我，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这个能耐？”
“你们之前不是有个协议嘛，正式挑战的时候还是要分给我权限啊。”秦暮歪了歪脑袋，装模作样的诧异道。
“嘁，这话说出来怕是你自己都不信，约定这种东西在[奇迹商人]眼里就是个屁，当然在我眼里也一样。”神秘空间意志这话说得分外理直气壮。
“你看，所以人家才早防着你这一手呢。”
秦暮闻言没有生气，而是用拳头砸了下手掌，恍然大悟道：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你在最后关头会被人家背叛，这不是活该嘛。”
“你特么有完没完！没事就赶紧滚！”
神秘空间意志又一次十分不耐地大喊，但却始终没有动手的意思，这让秦暮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你是真的虚弱到了一定程度啊，不然怎么会愿意跟我拖延这么长的时间？早一巴掌抽过来了。”
外来法则入体本来就需要小心压制，更何况其中还包含其他空间意志的残留意识，应付起来更要格外慎重，也正是因此，对方收回权限时才慢了那么半拍，以至于被两名前[奇迹商人]偷袭得手。
要害收到重击，再加上体内各种法则的直接冲突，所有的伤害爆发开来就算不致命，也绝对不会好受，而看对方这虚张声势的模样，显然情况比他预期当中的还要严重。
“……尼玛！多说无益，受死吧！”
被戳破表象的神秘空间意志气急败坏地大喊，恐怖的威能从其体内爆发开来，使得整片无边的水天世界都在剧烈晃动。
而对此，秦暮只是回了句“怕你不成？”，转眼间就身形就膨胀为庞然巨物，挥起一条由血肉、骨骼与机械交织的触手，缠绕上恐怖的能量后当头砸下。
空间意志仿佛没有想到秦暮一点都没被威压震慑到，居然这么干脆地就大打出手，以至于愣了一瞬才匆忙凝聚应对，错过了防御的最佳时期。
于是，仿佛拥有擎天之力的巨大触手就那么轻易地撕裂了层层防护，在黑雾团不甘的目光中直戳过来，然后，停在了距离它只有一个手掌距离的位置，裹挟起来的狂风几乎将组成它身躯的黑雾吹散。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伴随着戏谑的询问，携带着恐怖威能的巨大触手猛地收回，漂浮在水面上的庞然大物重新变为人形，笑嘻嘻地望着依然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神秘空间意志。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意戏耍我吗？”黑雾团做出眉头紧皱的表情，“报复？”
“不不不，只是为接下来的谈判增加一点筹码而已。”秦暮摇了摇食指，依旧保持微笑。
“谈判？”空间意志若有所思。
“没错，谈判。”秦暮点点头，一个闪身出现在王座边缘，与对方近距离对视，“老实说，我对管理空间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我其实可以认输。”
他现在说的是实话，相比起转变成那样的生命形态，每天盘踞在王座上管理疆域，发布信息调遣契约者，他更愿意穿梭往来于各个超凡世界，没事摸摸鱼，偶尔兴致来了就促进一下当地的商业价值开发。
否则就他这种除了感兴趣的事情以外，对其他事物都没什么行动力的半消极性格，真要是每天只能坐在王座上整合各种信息，短时间内还好，时间长了，早晚得从半疯憋成全疯。
“……你之前还说不争位子对不起那几个家伙。”神秘空间意志显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
“那几个坑货算什么东西？我对不起又怎么了？”秦暮对那几个算计自己的前辈毫无敬畏之心，“至于咱们俩之间的那点恩怨，不值得我委屈自己。”
“啧，我早该想到的。”
神秘空间意志或是被形势所逼，或是心有意动，只是沉吟了两秒用以消化信息，随后就将话语传入了秦暮的脑海。
“那么……代价呢？”
“很简单，切断我与神秘空间之间的联系，我卸任之后，你不能借此限制我的能力。”秦暮早已做好打算。
事实上，这联系就算不切断也没关系，大不了他像那位未曾谋面的大佬一样把家搬到深渊，借助里面无穷无尽的深渊之力转化规则之力，同样可以不受神秘空间的影响。
他相信，那些个前辈之所以会从自己体内抽离规则之力的样本，很可能也是打着同样的目的，不过既然现在有可能一劳永逸地将问题解决掉，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可以，你先认输。”思索了片刻之后，神秘空间意志罕见地选择了妥协。
“那不行，你先切断联系，因为我不相信你”秦暮面露和善的微笑，“而且主动权在我的手上。”
“……嘁。”
黑雾团傲娇了一下，一条黑雾触手挥动，使得秦暮与王座之间显现出一根纤细的丝线。
下一秒，丝线崩断，秦暮感觉到自己冥冥之中有什么与神秘空间纠缠的联系被断开，而黑雾团则明显变得更加稀薄，仿佛这一举动耗费了它不少的精力。
“你与空间的联系已经断开了，认输吧。”
神秘空间意志的声音明显又虚弱了不少，话音落下之际，一道弹窗出现在秦暮的面前。
【契约者27523是/否于“更迭王座”挑战中主动认输】
目的已经达成，秦暮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就是一变。
【检测到契约者27523已于“更迭王座”挑战中主动认输】
【契约者27523成为神秘空间地六代管理意志】
【神秘空间权限交接中……】
“卧槽！等会！什么玩意？！”
秦暮仿佛遭雷劈了一般定在当场，而就在下一瞬，他发现自己的身躯突然从末梢开始分解重组，逐渐化为先前被共享了权限时的形态。
与此同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他不敢置信地将视线从胳膊挪回王座，只见上面的黑雾团不知何时恢复了人形，身体从四肢开始凝结重组成血肉的同时，整体的轮廓也正从孩童向身材窈窕的少女过渡。
“演了这么长时间，可终于完事了。”
第五代空间意志的话语不再直接闯入秦暮的脑海，而是直接在这片空间中响起，前两几个字的时候听起来还颇为稚嫩，到了后面就变成了少女特有的娇俏，同时，其气息也仿佛解开了某种枷锁，开始疯狂增长。
“你一直在骗我？你不想当空间意志？”
秦暮已经大致明白了当前的情况，口中说出的话语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极为的肯定。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可没骗你，‘谁赢谁当空间意志’这种话又不是我告诉你的。”
已经发展到前凸后翘程度的黑雾人影翘起了二郎腿，正想要换一个方式舒服的姿势，但胳膊肘刚要搭在王座扶手上，就注意到了那些蠕动的肉芽和从獠牙大嘴中伸出来晃荡的舌头，于是又重新正襟危坐。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废话，这鬼东西谁特么想当？一直坐在这有什么意思？出去浪多好玩？这些年都快憋死我了！”
“所以你是有意让我认输的？”事已至此，秦暮只能面对现实，但有些疑问他还是不想憋在心底，“干嘛这么麻烦？直接打败我不就好了吗？”
“呐，我毕竟也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空间意志，平日里不是捶奇匠就是揍黑暗，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不小心一巴掌把你抽死了怎么办？那我不是又白等了？”
黑雾少女好像终于有了倾诉对象，说到这里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不知道[奇迹商人]有多难培养，仗着自己生存能力强就可劲浪，一不留神就跑去作死，我是又得保护又得历练，又得培养又得压制，就这还死了一大堆。
等好不容易培养出来那么几个，好家伙！虚空乱流每次都能掐着点冲过来！我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倒霉的神秘空间意志，每次刚要收获就特么被大水冲走果实，这回要不是我一顿威逼利诱、机关算尽，才把你栽这里面，否则就算运气好，也还特么得再等个千八百年！”
随着越来越多的身体部分重新恢复血肉之躯，黑雾少女开始左摇右晃，好像怎么坐着都不舒服。
“……但为什么是我？”秦暮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底忍不住有点憋屈，“那几个已经卸任的坑爹货明明比我更有资质！正好那两个假装偷袭的那么配合你，你直接坑她们不就好了？”
“啧啧啧啧，可怜的孩儿啊，实话告诉你吧，除了那酒鬼和瞎子两个杂碎是趁我实在太虚弱而钻空子脱离的神秘空间，[奇迹商人]根本就没有卸任这一说。”黑雾少女的声音中带上了同情。
“什么意思？”
虽然是这样问，但回忆起美厨娘和棺材少女在迷雾人影都状态下施展能力那么熟练，秦暮心中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么说吧，虽然血脉已经稀薄得可以，但是真按辈分讲的话，用锅砸人那个是我不知道往上曾多少个祖母，拿棺材板拍人那个是再往上不知道多少个曾的祖宗，而我之所以会坐上这个位子……就特么是那两个老混蛋坑的！！！”
“那你们这是家事啊，跟我有个毛的关系？”秦暮差点没绷住，“你也找个后代坑不就好了。”
“我倒是想，不过真巧，家族里到我这一辈刚好就断了！”说到这里，黑雾少女开始猛拍大腿，情绪激动，“这么好安排的途径，怎么特么就断了呢！”
“……不愧是[奇迹商人]，不只对后辈，对后代也没有一点良心可讲。”秦暮见状不禁有感而发。
“行了，不说了。”
少女面部的黑雾凝实为一张漂亮白净的小脸，权限交接完毕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从王座上跳了下来，一边朝着秦暮挥手一边身体逐渐化为透明。
“我得抓紧时间跑了，那老东西的锅差点没被我坑碎，现在肯定等着找我算账呢，我可不能被她抓住，你就好好享受吧。”
“喂！你等会！我还没问完呢！”
已经彻底转化形态的秦暮身躯开始朝王座上飘去，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
“拖延时间是没用的，少年，你那点规则之力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不过当锉刀还是可以的，你篡改系统规则的时候我薅了点，在磨合不同核心法则这方面效果不错，虽说就算这么做也还是离不开，但好歹能坐得舒服点。”
重获自由的少女一眼就看出了秦暮暗中的动作，但丝毫不以为意。
“还记得，刚掠夺破碎空间核心法则的时候那椅子上就到处都是刺，我磨了好久才不怎么硌屁股，你现在这样的……噫～可是个大工程啊，加油哦！”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就彻底消失在了水面之上，使得由规则之力凝聚的黑雾扑了个空
“加油个屁啊！”
秦暮撕碎了情绪稳定的表象，难以抑制地捶打着身下的王座，引起阵阵雷鸣般的巨响，使下方的水面上掀起惊涛骇浪。
过了好半天，他才重新恢复平静，思索起改变眼下局势的可能。
这王座脱离一时半会是脱离不了了，前任空间意志说的对，他当前体内存储的规则之力份量媛媛不足，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培养出一个可以坑的[奇迹商人]。
“啧，人终究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吗？”
意识到这一点，秦暮的心情有点复杂，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虽然同样是就任空间意志，但他与那几个前代意志不一样。
他可以做得更绝！
神秘空间的传承者只有[奇迹商人]，那是因为其只具备“变化与交换”的核心法则，而现在则不同，经过刚才那场大战，神秘空间内部还充斥着四种不同的核心法则组合。
奇匠的“理解与重构”，圣典的“共享与截留”，黑暗的“吞噬与融合”，破碎的“窃取与掠夺”……有了这些，如果他操作合理，完全可以打造出五个秘法职业用来坑……呸！是用来传承。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还没有彻底掌握这些法则，想要改造秘法职业，就得先将这些规则梳理清晰，而捷径就是磨好这把椅子……艹！这是怕我太早跑出来找你们报复吗？一群混蛋！[奇迹商人]就特么没一个好东西！”秦暮恼怒的声音在蓝天白云下经久不息。
过了好半天，完全由水面和天空构成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平静，但很快又响起了阵阵摩擦声，清晰且刺耳。
随着王座上那个装备着拉风盔甲的黑雾人影的动作，无数蕴含着法则力量的杂质落入水中，被其中暗藏的混乱空间风暴所裹挟，送入一个个本不该与其有所交集的世界。
它们或许会给某些世界带来天翻地覆的灾难，也可能……
给某些幸运儿带来改变一生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