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238.第 238 章(捉虫)(第2页)

 

    大家伙儿更是喜欢了。
 

    潘垚挥别,“梨儿姐姐,我走了,你别担心。”
 

    在潘垚走之前,苍耳唤住了人,为难了片刻,心中踟蹰,到底是不忍心见相识一场的小姑娘懵懵懂懂地走了绝路。
 

    她将冬风的事情说了说,还说了些旧事,最后道。
 

    “小姐她、她极为喜爱坊间话本,更是喜爱排戏,你你去了清平宫,好好做事就行,万事莫要强出头,要知道棒打出头鸟,树大招风,知道了没。”
 

    潘垚瞧着苍耳,虽然苍耳说得隐晦,她还是听懂了,没有谁是傻瓜,小狐鬼的事,七星宫也是有人是知情的。
 

    “好”她适当的表现出惴惴模样,小心又对未来满怀期许,“我会做好分内的事,别的都不胡来。”
 

    除了给人看事镇厄消灾,又和顾菟一道摆摊,潘垚倒是没在外头讨生活过,不过,她都听她三金爸说了,嘴巴甜一甜,胜过三斗田。
 

    所以,平日里,潘垚不但做事勤快,嘴巴也甜,瞅着人便喊一声哥哥姐姐。
 

    都说当官还不打笑脸人,很快,她便在清平宫混熟了。
 

    最近,她更是混上了一个打扇的活儿。
 

    潘垚很满意,这活儿能跟着钰灵,拿着一把扇子在后头默默扇着风,风吹得帷幔飘飘而动,她低着头还不扎眼,大事小事时候,她都能正当光明地听着。
 

    处处留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一日,清平宫来了着一身青衣的妙清道人,只见其立领对襟,袖间和衣摆处有黑白鱼儿的绣纹,手肘间搁一方的拂尘,白眉白发,面上没什么表情,仙风道骨,有如天上人一般。
 

    潘垚的手顿了顿,下一刻,她低垂眉眼,摇扇的动作不急不缓,视线落在前头白砖的一个黑点纹路处,气息微敛,让自己和其他的人一样,不起眼,像一个摆件,一个摇扇子的工具。
 

    妙清道人脚步一踏,停了一瞬,眉眼一垂,眼眸扫过周围,感知如丝一般地扫过,却是没什么发现。
 

    可偏偏,方才他却又心中有感,像是在他不知道的黑暗之处,幽深的地底有种子破壳的声响。
 

    “阿爹,”钰灵嗔了一声,“阿爹还在为了冬风那一事生女儿的气不成都一年了”
 

    她瞧着妙清道人,拨动了下腰间坠着红缨的笔饰,声音里有属于女儿家的骄纵和肆意,还有几分埋怨,怨阿爹小心眼,事情都过去了一年,直到今日才来见她。
 

    妙清道人无奈地叹了一声,“债啊,养儿养女都是债啊”
 

    瞧着钰灵生闷气的模样,妙清道人搁了心事,左右也是小事,不足为虑。
 

    他几步走了过去,瞧着她坐在圆桌旁,仍然是不愿意多走动的模样,又是一叹。
 

    桌上有清茶,妙清道人给自己和钰灵斟了一杯,推了其中一杯过去,自己手中持着一杯。
 

    虽然白发鹤眉,他的皮肤仍然平整,只瞧眉眼,他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气质沉稳,这会儿,那杯清茶在他手中婉转,许久才一饮而尽。
 

    “灵儿不愿意,阿爹自是不会强求,也不会逼着你做让你不痛快的事。”
 

    “当真”钰灵惊喜。
 

    下一刻,她脸上的笑意又收敛,低头,手摸过自己不良于行的右腿,勾唇笑了笑,笑意虽深,却不达眼底,眼里甚至有几分嘲讽。
 

    “那阿弟怎么办”
 

    抬眸,对上妙清道人有几分诧异的眼神,钰灵嘲讽一笑。
 

    “阿爹别把我当小孩儿看,我都知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阿爹想唱这一出戏,除了筹谋让我沾上谢予安的光,等他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带着我踏上长生途。”
 

    “另一方面,阿爹也是想着,有朝一日,我要是有了骨血,阿弟留了一残余骸骨在我体内,残骨入胎,我诞胎那一日,便是阿弟重得新生的一日。”
 

    潘垚摇着五明扇,听到这话,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合着这妙清道人还想坑一个送一个啊,送一个升天还不够,还要再偷偷送一个搭头一双儿女都安排到府君身上,一个做媳妇,一个做儿子这、这算盘打得也贼精
 

    无耻无耻
 

    可怜的府君哟,摊上了这样一个师父
 

    为善为恶,为谣为杀,为仙为佛,皆是心役之也,得心一气,修心之窍
 

    潘垚默默修着心窍,将那翻滚的怒火压下。
 

    啊啊啊修为不到家,她还是好气呀
 

    另一边,妙清道人亦是心惊钰灵将他的心思看穿,面皮抽动了下,有几分不自在。
 

    “钰灵,同室操戈,虽是影鬼的原因,可你吞噬了你阿弟,欠他一份因果,这是不争的事实。”过了许久,妙清道人还是道,“你欠他一条命,还他一条命,情理之中,理所应当。”
 

    钰灵却不认,她猛地站了起来,一拂拂过桌面上的杯盏。
 

    只听杯盏破了一地,碎瓷片乱飞,茶水摔了一地,地上一片的狼藉。
 

    钰灵还嫌不够,她疯了一样地砸自己的腿,又痛又恨,手一拽腰间的红缨笔,瞬间笔成刀,幽幽灯烛下有刀芒一闪而过。
 

    她猛地朝自己的腿扎去,一下又一下。
 

    妙清道人惊得不行,下一刻,见到那殷红的鲜血,他如梦初醒,一把拽住钰灵的手,横眉倒竖,“你是疯了不成”
 

    “我没疯”钰灵歇斯底里,面上有癫狂之色,因为激动,她的五官有了狰狞骇人之色,似笑又似哭。
 

    “我没疯你说我欠阿弟一条命,同室操戈可我知道什么,那时我知道什么啊我会知道什么我也还在阿娘的肚子里要是可以,我情愿活下来的是他是他”
 

    钰灵挣扎着还要将刀扎下,要将埋在她腿骨中,属于那同胎兄弟的骸骨挖下。
 

    “我受够了,受够了锦衣玉食又怎么样,七星宫宫主的千金又怎么样废人我就只是一个腿瘸的废人,丑死了,丑死了”
 

    “在阿娘肚子里被吃的怎么不是我怎么不是我”
 

    “好好好”妙清道人也急得不行,满身沾了钰灵的血,黏腻腥甜,他脑门甚至出了汗,关心则乱,急得忘了自己一身道法,更没了那诸事不过心的仙风道骨。
 

    “是阿爹说错话了,是阿爹说错话了,阿爹和你赔不是。”
 

    “哐当”一声,钰灵手中的刀被妙清道人拿下,掉在了白玉砖的地面上发出脆响。
 

    失了主人的灵力,幻术褪去,刀又成了一柄笔,红缨为缀,紫竹为杆的狼毫。
 

    大厅里,除了潘垚外还有几个伺奉的小姐姐,各个都低着头,呼吸都不敢重上一分。
 

    潘垚一时有些犹豫,瞥了眼众人,琢磨不准了,这般情况,她还要不要打扇子了
 

    还不待潘垚想好,她到底要怎么表现才更贴合人设,这时,就听妙清道人长叹一声,宽慰钰灵,道。
 

    “阿爹说了,不逼着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你还不信爹吗”
 

    “去岁的冬日,那一日,你排了那样一出戏给阿爹瞧,阿爹气得不行,不过,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到了阿爹的心坎里。”
 

    顿了顿,妙清道人又道,“谁有都不如我有。”
 

    “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盼着他谢予安,不若阿爹自己出息。”
 

    “阿爹”钰灵抬起头,唤了一声。
 

    妙清道人瞧着她一身的血,又心疼又气,掌心凝一道道法拂过,转瞬时间,那狰狞的伤口便不见了踪迹,肌肤重新平整,只有衣裳上的血迹诉说着钰灵的决绝。
 

    妙清道人“你啊你,性子这般烈,要是没有阿爹,你该吃亏了。”
 

    钰灵着急,“阿爹待如何”
 

    妙清道人顿了顿,知道她问的是谢予安,“弑神。”
 

    “弑神”钰灵不解。
 

    “不错,”妙清道人捻了捻白须,“既然他谢予安胸有仙骨,注定仙册有名,我便助他一臂之力只是这神,倒不一定是真神。”
 

    “邪神,亦是神。”
 

    潘垚捏着扇子的手一紧,心下有惊涛骇浪起。
 

    功德,妙清道人在筹谋功德。
 

    谋一份诛杀邪神的大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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