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八卦

方智俊一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鹿小军和方智俊两个人也算投缘,都属于那种一心往前奔的人,不到两天就同进同出了,反倒是鹿仁佳和沐戈壁夫妻俩,一个接了任务在家绣花,另一个则带孩子带的不亦乐乎。

鹿仁佳力气大,小勺又是个奶娃娃,她一天到晚的抱着东奔西跑的,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哪怕睡着了,都用一根束带背在后背上。

豆腐坊的工人们看了都忍不住打趣:“真这么喜欢自己生一个呗。”

说到底,鹿仁佳结婚也好几年了,肚皮一直没鼓起来,也叫这些与她关系好的大娘们感到担心。

“我倒是想呢,这不是上学呢嘛。”

鹿仁佳笑嘻嘻地就将话题扯开了,转到另一位大娘的身上:“二花妈,我听二花说,你家大春准备回城了?”

“可不是嘛。”二花妈一提起这个儿子就生气:“说起来当初他下乡,我们也是无奈,他爸那时候一个月四十一块钱,其中还有五块钱是奖金,家里四个孩子,就他一个人年纪达标了,我嘛,来磨豆腐干的都是卖力气的活,哪里像现在还有机器呢,就连工资也就比学徒工好点儿,他这心里就不满意啊,怪他爸当初没把工作传给他,下了乡后头一年就结婚了,现在生了五六个讨债鬼,要一起带回来,家里屁股都转不开的地方,哪里住得下哦。”

二花妈是真的愁。

当初大儿子年纪最大,丈夫的工资要养家糊口,只能委屈大儿子下乡,下面两个姑娘,也是年纪一到就赶紧定亲嫁人了,这才能留在城里,剩下一个最小的儿子,到现在也才十五岁。

所以大儿子的怨恨她能理解,但不接受。

她甚至觉得大儿子就是自私。

毕竟自从大儿子下乡后,她心疼不已,所以每半年寄一次钱,每次五十块,他弟弟妹妹何时享受过这些?

“大春他心里就是有点不服气,但还是想着爹妈的,不然他怎么不愿在乡下呆着?就想着回县城来?”旁边胡婶子连忙开口安慰,她不停的给二花妈顺气:“再说你不也说大春那大丫头争气么?正好回来好好学,以后也能考个大学生。”

说到这个孙女,二花妈倒是舒坦些了。

“这丫头确实不错,就是她那个妈……”一边说,二花妈一边摇头。

显然是对儿媳妇不满意了。

“我也不是嫌弃她是个农村的,咱们工人农民一家亲,都是一家人,就是吧,太懒了,太邋遢了,我去看过一回,那房间里,老鼠都站不住脚的那种。”

“都一样哦,我家那个不也是……”

“要我说,这都是眼里没活儿的,但凡眼里有活儿,也不至于过成这样,我们谈了玩的话,这床也不是一个人睡,你儿子哪就不作兴拿一拿笤帚杆子啊,她一个妇女,带五个孩子,有个疏漏嘛,也应该能理解哎。”说这话,是只生了三个姑娘没儿子的工人。

她自然要为妇女同志发声。

“再说了,你儿子都能住的下去,你当做没看见就是咧,这不哑不聋不做家翁晓得啊,我们做老婆婆的,多做事,少说话就行咧。”

“……”

一群婆婆和一群丈母娘开始了对于家务的争论,比如说,这家务该谁做?

而引发这一话题的鹿仁佳则抱着小勺默默退散。

总觉得那边有个她不能融入的气场。

回去将这些话告诉姚姥姥,姚姥姥直接笑的不断声,笑完了才为鹿仁佳解释道:“这二花家,闹的确实厉害,但是那儿媳妇却是个好的,我看见了的,长得小小巧巧,十分能干,养的几个孩子也教的不丑,二花妈纯粹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硬是看不上人家。”

说家里脏。

这农村里面哪里像县城里,屋子里面铺预制块,人家都是土地面啊,一下雨,鞋子上再沾了水,来回走就显得脏,但这些情况,到了二花妈眼里,就成了脏。

所以说:“这脏的哪里是地面哦,是人心呢。”

说到底,还是看不上农村儿媳妇。

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谁叫鹿仁佳这个农村媳妇考上大学了呢?那边大字都不识几个,这一对比,可不就心有不甘了嘛。

“你以后少往前面跑。”

这人就怕对比,一对比就容易生红眼病。

鹿仁佳点点头,接下来的日子干脆不往前面跑了,当然,她也没空往前跑了,因为方智俊看中了鹿仁佳的烘干肉干,没事儿就往省城肉联厂跑,去找汪小峰买肉。

这汪小峰也跟喝了迷魂汤似的,一门心思跟着方智俊干。

当然,方智俊也不亏待他,每次去都会给汪小峰带好吃的,这次汪小峰送肉来,他还特意请姚姥姥出手做了一碗红烧肉,那香的,汪小峰一边吃一边满脸痛苦。

只恨吃完这一顿,下一次再想吃就难了。

而鹿仁佳则开了烤炉烤肉干,当然,柴火不能用豆腐坊的,于是方智俊又推着自行车去周边乡里找木柴,这天天跑进跑出的,鹿仁佳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最后……

但凡穿了衣服的地方,都白嫩嫩的,但凡晒太阳的,都黑不溜秋的。

尤其那张脸一黑,就显得牙齿和眼珠特别白,再一傻笑,就太辣眼睛了,鹿仁佳都有点看不过眼:“再过半个月都开学了,你好歹在家养一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暑假下海捞鱼了呢。”

“嗯?”

方智俊先是没明白鹿仁佳的意思,随即就看见沐戈壁往他旁边一站,顿时黑白分明了起来,这才反应过来了,不过他对自己的外表是恨不在意的:“嗐,黑就黑呗,大不了我就说我去捞鱼了。”

毕竟他确实‘下海’捞金去了,不算说谎。

方智俊伸出胳膊,与沐戈壁比了比,不由开口:“沐哥你这个暑假也捂太白了吧。”

沐戈壁:“……”

收回手:“单纯因为你太黑了。”所以才显得他白。

方智俊还是觉得沐戈壁白,再看沐戈壁那张精致的脸,以及白里透粉的脸色,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好像……确实黑了点。

不过:“沐哥你长得真俊,以后咱们做卤干子罐头,要不你拍张照贴上面,肯定很多人冲着你的照片买咱的卤干子。”

沐戈壁:“……不用了,我可没那脸。”

好家伙,这产品还没出呢,广告创意都出来了。

方智俊也就是有感而发,说完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无耻,不仅觊觎鹿姐的好手艺,还觊觎沐哥的脸,他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就真成黑心资本家了。

内心有点唾弃自己的方智俊,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干活更加卖力了。

豆腐坊的大娘们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再加上方智俊嘴又讨喜,惹得那些大娘对他照顾有加,要不是方智俊不是本地小伙子,又是大学生,说不定还真有大娘给他做媒呢。

半个月眨眼就过,到了开学要报名的时候。

因为王大爷家里两个月没住人,鹿仁佳得提前过去收拾一下,顺带问一问能不能叫姚姥姥带孩子去省城玩几天。

鹿仁佳想的挺好,沐戈壁却觉得可能性不大。

毕竟王大爷是个老鳏夫,三个儿子全是烈士,一身清名,估计不会叫一个小老太太住进自己家里,哪怕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总归下面还有儿媳和孙子们。

“那我还要问么?”鹿仁佳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

沐戈壁摇摇头:“你先等等,我先去问姥姥去。”说不定姥姥自己还不愿意呢。

果不其然。

姚姥姥一听房东是个老鳏夫,立刻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你们赶紧去上学去吧,我就不去省城了,我去了,白天你们去上学,就我和王同志俩人在家,容易被人说闲话的。”

有时候语言就是那杀人刀。

杀人于无形的那种。

她可清楚着呢。

而且,她闺女女婿,孙子孙媳都在身边围着绕着,到时候大不了屁股一拍回了河东县,但王大爷孤身一个人留在省城里面对流言蜚语,那不是害了人家嘛。

“咱家可不能做那缺德事。”姚姥姥告诫。

行吧,既然不去住,但偶尔过去玩玩还是行的,大不了到时候住在招待所。

沐戈壁回来将姚姥姥的意思告诉鹿仁佳。

鹿仁佳长叹一口气,转身一下子扑进被子里:“哎,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太多了,都来几年了,有时候还是会思虑不周。”

“以前我们活着就很难了,自然不会想这么多,这里的人们没有生存的压力,自然就顾忌多了。”

这倒是。

夫妻俩在家里又过了最后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沐戈壁就抱着小勺去了姚姥姥房间,将孩子轻轻的放在姚姥姥身边:“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小勺会不会哭。”

应该会哭的吧。

毕竟现在天气还热,小勺在他身边舒服惯了。

“哭就哭吧,孩子忘性大,估计要不了两天就忘了。”姚姥姥将小勺往自己身边拢了拢:“你到了学校也别烦家里的事,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也照顾好佳佳,你的身子这样,人家不嫌弃的跟了你,还将小勺当亲生的一样看待,你也别见了花花世界就迈不动腿,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不三不四的,不用佳佳开口,我先打断你的腿。”

沐戈壁闻言哭笑不得:“姥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怎么可能。”

“可能不可能的,谁知道呢,大春多老实的一个人啊,才回来几天啊,就变了。”

这乡下媳妇再不好,那也是生了四五个子女的原配夫妻,结果呢,带回来了却不好好待,才两个月不到,就在外头和人家勾勾搭搭。

为了这事,二花妈天天到厂里来跟工友诉苦。

这事儿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交代完了事,沐戈壁又去田雪和周厂长的房间跟他们道别,这会儿周厂长已经起了,正站在窗子口梳头,明明是板寸,但每天都会用梳子梳一百下,也算是养生的一种方式。

“你们别着急,我送你们去车站。”

周厂长一看沐戈壁来了,赶紧说道。

田雪只披了一件白衬衫靠在床上,神情还有些困顿,显然是从睡梦中强迫自己醒来的,这个夏天田雪很忙,因为听到了一些消息。

京城和海市那边开放个体户自营,一些回城的知青第一时间响应号召,导致供销社在两地的营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河东县虽然暂时还没有个体户,但消息灵通的供销社领导层们,已经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田雪这个暑假下到乡镇去,就是为了‘培训’售货员去了。

这也是她在听说方智俊培训他店里的售货员时,想到的办法,论进货渠道,供销社是国营产业,只需要打个电话,人家必定及时供货,论店铺位置,绝对的黄金地段,如此若再说有什么比不上私营的,那就只有售货员的服务态度了。

她管不了别的地方,但河东县这边,她是必定要延长供销社的寿命的。

她如今也快五十岁了,就快到了退休的年纪。

这也算是她在退休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次去,店就要开门了吧。”田雪关心的果然是方智俊的店铺。

对于方智俊创业的举动,以及儿子儿媳的投资,她一方面觉得很高兴,一方面又很唏嘘,唏嘘的是世道变化之快,前几年,她还在为了给鹿仁佳迁户口,不得已将豆腐坊交到鹿仁佳手里,而她自己则出去供销社里上班,算是悄无声息的将儿媳从一个乡下姑娘过度成了城里工人。

这里面她废了多少心思,在心底做了多少次演练,将豆腐坊里那些妇女们的心思摸了多久,如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应该是要开门了。”沐戈壁点点头。

田雪摘下眼镜:“既然开了店就好好的开,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做人做事都要持之以恒。”

“知道了妈,再说那个店跟我们关系也不大,我们只是借钱给小方而已。”

田雪没说话,只白了沐戈壁一眼。

沐戈壁不明所以。

“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路上人多,防止上不了车。”换好衣服的周厂长来喊。

这上早班的人多了,车里面太挤,没人下车的话,司机恐怕不会停。

“欸好。”

沐戈壁立刻起身跟着周厂长身后出去了,鹿仁佳见周厂长出来了,才又去跟田雪说了一声,夫妻俩这才跟着周厂长出了门。

而周厂长也难得公器私用一回,用厂里的小汽车送他们去客运站,回到厂里还得补上油钱。

晃晃悠悠从河东县到了省城,等到了鹿仁佳才被沐戈壁推醒,鹿仁佳迷迷糊糊的扛着大包下了车,反倒是沐戈壁捂着脸,拎着个小袋子下了车。

一直到人走光了,鹿仁佳才清醒过来,然后就看见沐戈壁那无语的表情。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鹿仁佳一脸茫然地问。

沐戈壁摇摇头:“没事。”

就是被那些乘客盯得有点丢人而已。

鹿仁佳看看沐戈壁,再看看地上的一堆行礼,脑子难得动了动,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她拍拍沐戈壁肩膀:“没事,你是柔弱的冰系,我这力量系多负担点儿也是应该的。”

“现在可不兴靠这分大小王了。”

现在靠性别分!

这年头的男人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在家里那是顶梁柱,是大山,所以柔弱如沐戈壁,时不时的还得演戏一下,比如说背个棉被充面子。

结果鹿仁佳打了个盹,他的勇猛形象就直接无了。

夫妻俩出了客运站,看着外面来来去去的人群,突然发现,原本路边上只停了十几辆拉货拉客用的人力车,现在停了好长一串车,其中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轻的。

他们夫妻俩带了不少行礼,刚一站定就被围住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拉客,最终两个人上了一辆新三轮车,拉扯的是个年轻的汉子,他身高力壮,瞧着就很有力气,夫妻俩将行礼放上了车,然后坐在了后面,一路往家赶一路跟汉子说话。

原来这汉子以前也是下乡的知青。

“那时候年纪小,身量也矮,多亏了我老丈人一家,吃的喝的都省给了咱,我这才长到这么高这么壮,如今好容易有机会回来了,总不能咱黑了良心将老婆孩子丢在村里吧,干脆一咬牙给带回来了,虽说爹妈不高兴,但是吧,咱靠自己卖力气干活吃饭,不寒碜。”

汉子说起自己的老婆孩子时,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看的出来,他对妻子的感情很深。

“其实吧,要我说,村里日子也好过,地方大,哪像城里似的,仿佛住在老鼠洞里,但没法啊,孩子大了,得上学啊,咱要是没这门路也就罢了,这亲爷爷亲奶奶在省城呢,总不能叫孩子还跟着咱当泥腿子吧。”

汉子叹气:“孩子争气哩,才回来功课跟不上,如今跟上了回回都考第一名,我就想着再苦些也不怕,也培养咱娃上大学。”

汉子说宁省话已经不标准了,口音已经变的像下乡那边的口音。

但是,这种为了孩子也要回来的决心,却叫鹿仁佳和沐戈壁感受到了。

紧接着,他又说起自己的妻子,说如今在做环卫临时工,晚上还去上会计班,等拿到□□了,就好去考工,说不定比他还早去当正式工呢。

一家子都是有奔头的。

到了家门口,给了一块五的路费,汉子又忙不迭地回头去拉客去了,每一个踩踏都十分的用力,可见他的努力。

正如这个汉子似的,如今宁省里多了好多回城的知青。

但城里工作就那么多,这些知青为了生活,总要找些事做。

再加上政策的开放,恐怕很快如方智俊的小商店那样的店,就会遍地开花了,田雪还在为河东县的供销社奔波,然而真的能抵挡住这股风潮么?

鹿仁佳觉得很难。

只希望田雪能有个完美的退休吧,别到了临了了,反倒留下了遗憾。“方智俊还没回来,咱们要不要先去学校?”

“行吧,咱们先将课表拿了,然后去看看新生情况。”

上半年因为迎新的缘故,鹿仁佳和学生会的老师闹的有点不愉快,而沐戈壁也顺势从学生会里退了出来,虽然夫妻俩挺满意,但对当初推选沐戈壁进学生会的老师却有点愧疚。

夫妻俩拎了点水果就去了学校,到了办公室就找到外语系的系主任。

那系主任一看,就笑了:“我还跟小刘打赌,看你们这几天会不会上门呢。”

“那是谁打赌赢了?”见系主任一脸自然,沐戈壁说话也带了几分笑意。

“那当然是我了。”

系主任放下水壶,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显然赢了经济系刘主任这件事叫他很高兴,一直到三个人坐下了,都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打赌的事。

等说完了,系主任才开口说起学生会:“其实你退出来是对的。”

“怎么?”

能叫系主任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发生了事了。

“学生会乌烟瘴气的,不说了。”系主任摆摆手,显然对这个事不愿意多谈,但话里的意思也到位了,学生会确实出事了。

夫妻俩也没多问,而是跟系主任寒暄了几句,便拿到了课表,准备去仓库去领书,提前回家预习。

结果刚站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学生会老师垂头丧气的往这边走。

身上不似以前那么整洁,甚至有些破旧,手臂上还套着袖套。

“小王啊,我们办公室没开水了。”系主任突然开口。

“来了。”

学生会老师……小王赶紧跑过来,垂着头拎起办公室的热水瓶就往开水房去了,显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会老师了,而是一个勤杂小工。

鹿仁佳:“……”

这落差可真够大的。

系主任却什么都没说,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门外的夫妻俩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离开,看来这个暑假学校里很是精彩啊,于是俩人领了书,不约而同的往方智俊的店里走去。

店已经低调开张有七八天了。

看看里面络绎不绝的人,就可知生意不错,最右边的柜台后面,放的是鹿仁佳做的肉干,沐戈壁还给用牛皮纸做了分装,每个小纸包里有二两,一块五一包,不能说便宜,但绝对算不上贵,本身原材料是肉,就难买,更何况还用了柴火烘干。

而且二两肉干也不少了,买一包一个宿舍分着吃,每个人也能吃一口呢。

这肉干水份少,越嚼越香,很是畅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