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异思剑 作品

第三百八十八章:神女约见之夜


月光洒落,雪花萧瑟。

殊媱孑然一身地立在雪地里,仰望苍穹,心中空无一物。

她不仅没能从宝库里取出任何东西,还发现自己家都没了这件事,最过分的是,她的石凋工具还被没收了。

眼看长夜就要过去,她该如何完成慕师靖的任务?

要是让小姐知道她顺路去干别的事……

总有办法的!

殊媱重新振作了精神。

凋刻石头罢了,哪怕以真气为刃都可以胜任。

抱着这样的想法,殊媱来到了海边。

黑色的海浪一遍遍冲击堤岸,吞风噬雪。

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去。

殊媱发现,沿着海岸的都是坚硬的血鳞石,它们被风浪的伟力冲刷万年也没有生出一丝裂缝,她虽然可以用真气将其撼动,但凋完一只老虎,恐怕要精疲力尽了,回去的路上若遇到些敌人,不堪设想。

大半夜跑出来搞凋刻,用光真气后被小喽啰撵着跑……这也太屈辱了。

殊媱再度陷入了两难。

她坐在海岸边沉思。

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忽然,殊媱来了灵感!

——为什么一定要用石头来凋刻呢?

殊媱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她弄来了随处可见的雪,高高地堆在海岸边,用雪捏了只七分像的老虎,然后用弥合灵根稍稍将它压实,为了与周围的黑石头融为一体不被发现,她又在黑色的海水中捕捉了一只邪灵,将它开膛破肚,把被污染的黑色神浊浇在雪白的凋塑上。

很快,一只与海岸黑崖融为一体的黑虎就大功告成了。

真国入春后寒冷依旧,不要担心冰雪消融,同时,这地方偏僻,不必担心有人路过,即使有人路过,恐怕也不会觉得这个黑冰凋有何违和的。

殊媱为自己智慧折服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

天边渐渐泛起白光。

殊媱向着原面教的方向赶路。

这里离原面教并不算远,当初她是为了了解慕师靖,才带着她狠狠兜了几天。

回去的路上,殊媱看到了一片扯开的布蓬,布蓬里亮着灯,里面隐隐有独特的乐曲声传来。

殊媱知道,这是真国的戏班子,他们正在为一个多月后的旧日祭奠准备表演。

殊媱驻足看了一会儿。

简陋的演出台高高搭起,戏子带着各色的面具,挥舞着木制的武器,或呵斥,或吟唱,声音伊伊呀呀飘远。

这演的是囚王殿下镇杀灾厄邪魔的故事,那位囚王虽臭名昭着,但他极为强大,是真国大修士中最强的几位之一,当初灾厄邪魔祸乱真国,囚王扛着千钧巨斧与之血战,最后将其肉身腰斩于雪地,将其魂魄驱逐过远洋的故事。

殊媱对于囚王印象极差,所以对于这场戏目也兴致索然,她正要离开时,戏班子却爆发了争吵。

“我教了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这都演不好?要不是老二老三生病,哪能轮得到你上台?你非但不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还错漏百出,到时候登台给囚王表演,我们整个戏班都要被你害死!”老人大声呵斥,拿拐杖抽打一个少年。

那少年骨瘦如柴,他抱着灾厄邪魔的戏服,被抽得满地打滚,他躺在地上,听着老人越来越难听的呵斥,涕泪横流,不停求饶:“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让我演一次,我一定能演好的……别打了……”

“机会?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你这种废物,就应该扔去喂灾雪兽。”老人打得拐杖都要开裂了。

扮演囚王的胖子在一旁坐着,臃肿的身体几乎将椅子彻底遮住,他对于少年的惨叫充耳不闻,只慢条斯理地品着热茶,一碗茶饮尽后,他才说:“可别打死了,要是把他打死了,我们可就真没人用了。”

殊媱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

“等等,我生什么气啊?我也是坏人,和这些仗势凌人的应该是一伙的才对,在这里装什么正直?殊媱,寄人篱下没关系,邪恶的道心可不能乱啊。”殊媱如此劝导自己。

她正准备离开。

那老人却是注意到了站在远处的她。

“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偷瞧干什么?”怒气未消的老人朝她大喝。

“我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说话!”

殊媱忍无可忍,返身疾步,纵跃而起,一拳挥出。

搭起的简陋戏台寸寸坍塌,惊呼声里,老人被掐住了脖子,抵着碎裂的木头一路压至地面,殊媱右拳挥出,一拳下去,打得脖颈歪斜。

霎时间,戏班子乱成一团。

生了病的老二老三也闻声赶来。

“谁敢伤我们的爹?”两人抄起武器,大喊。

他们并非老人的亲儿子,却是老人一手抚养长大的,老人对他们视如己出,他们也将老人视为亲生父亲。

前去助阵的两人被殊媱一脚踢飞,倒在地上,捂着小腹惨叫不已。

演囚王的胖子躲到一边,惊恐万分,不敢掺和。

倒是那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前来劝架:“姐姐别打了,别打爷爷……你打死了他,我们都要死的。”

“你不会以为我是来给你出气的吧?”

殊媱狞笑一声,一脚将那匍匐而来的少年踢开,“我只是看不惯这种欺压良善的主子罢了。”

说到这里,这两个月里慕师靖欺凌她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她悲从心来,怒从胆生,连续几拳打歪了老人的下巴,之后,她又重重一拳直捣老人面门,骨裂之声里,老人鼻子、脸颊、眉骨被瞬间摧毁,向内凹陷成一个恐怖的大坑。

殊媱把她对慕师靖的怨怒之气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

她还没打爽。

忽然,殊媱心头生出了一声警鸣。

有人来了!

她虽不知道来的是谁,但危险的预感催促着她逃离。

“先放过你。”殊媱说了一声,扭曲就走。

老人已没法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殊媱走后,不成人形的老人直接轻飘飘地坠倒在地,抽搐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其他人心有余季地凑了过来。

“爹这是……死了?”老二问。

“那女的是什么人,怎么这般心狠手辣?”胖子还在发抖。

“爷爷要是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少年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老三看着死掉的老人,却是咽了口口水。

咽口水的声音很大。

其余人听到后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去责怪老三,相反,他们纷纷弓起身体,蓄势待发,准备哄抢老人析出后的灵根。

不等灵根析出,他们的身后,问话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以为那妖女杀了个回马枪,吓破了胆,一个瘫坐地上。

可他们回头望去时又发现,来的不是殊媱。

仿佛神女下凡,降临面前。

澹金长发的女子傲立在他们身后,轻铠下的白袍紧裹着连绵起伏的胴体,背负的金色重弓如收束背后的双翼,与莹润皎白的肌肤相映,透着清圣高洁的辉光,她的靴子踩在雪里,身后却没有来的脚印,仿佛真的是仙女凭空降临,了无痕迹。

“都是哑巴么?”女子又问了一声。

终于有人说话了。

“是原面教……是原面教的青铜面具弟子,但她的实力绝不是一个青铜弟子该有的,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好像,嗯……与龙主殿有关。”

说话的是那个老人。

老人直挺挺地抬起身体,他面目全非的脸颊像是瘪了的球,这个球在充气后重新鼓起,凹陷的鼻子、眼眶都从里面挤压了回来。

“橡之灵根么。”女子说了一句。

那是一种常见的树,匠人从中提取树液,可以制成弹性极好的材料,无论如何蹂躏,都能恢复原形,老人的灵根以此命名。

“谷大人果然见多识广。”老人俯首跪拜:“若非谷大人途经此地,今日老朽恐怕要被那妖女活活打死了。”

谷大人……

其余几人脑子活络,立刻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圣树院的大圣女,与仙邀、鹿漱并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谷辞清!

至于那位原本也有希望让天下第一美人再多一席的殊媱,在他们眼中,早已葬身于召王仪式了。

老人虔诚地跪在地上,给谷神女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

“原面教,青铜弟子,暴起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