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狗 作品

第115章 你我老百姓(第2页)

 老张装腔道:“拆了到哪里去住啊,狗窝都拿拆了啊,赔到好多钱,火钳。”一面说话,从兜里掏烟叶出来点,还未上火,先自嘴里谈一口痰出来到前面的水沟里,年轻人因为那行为愈发对这些人无法直视而转过身去。

 “火钳肯定不是火钳哦,你那那豁飘谈的至少要赔十几二十万呢,人家这哈儿搬到这石岩街上来住着,潇洒得很,天天茶馆里头坐起,你看,牛皮吹的呼哧呼哧的。”

 一个人嗤一声,笑谈:“你听他吹,烟杆都要飞。”

 老张因此乐的好一阵咳嗽不断,好容易将烟点着,咳嗽压下去,笑着问先前那人:“他吹些啷个嘛,他这哈该他潇洒噻,个子人,房子一拆就能拿钱,国家贴给他的还多得很,五保户,他焦啷个。”

 那年轻人终因老张几人的烟而移开位置远离到马路对面去。

 “他吹啷个,吹他以前不得了,吹他搞计划生育那哈儿做了好多贡献,吹文革那哈儿那些坏人有好坏,吹他隔壁封家几个儿子多作孽,吹的多得很,那茶馆人气还好欸,一天到晚都有人在那里围着听他吹。”

 大家都乐不可支,一个稍年轻些的中年人又正经问起老张:“你那上面到底要整啷个嘛,跟你们说没有嘛,有的又说要搞旅游,有的说要办厂搞经济搞重工,有的又说是哪个大老板来搞承包,还说的清楚得很欸,说是政府上面的文件都正式下来了,谈马上就准备开始了,晓得搞啷个。”

 老张因此客气的多问几句:“你晓得他究竟搞啷个不嘛,只有搞的人才晓得。你我啷个晓得啊。”

 他话还没说完,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忠信这时才将电话回转来,老张像忽然被惊醒一般,着急忙慌往下场走,太阳晒在头顶叫人脱一层皮,他才想起来要赶紧转家去。

 “整啷个。”他问忠信。

 “没整啷个,你啷个嘛。”儿子问他。

 疲倦的声音使老张语气软下来些,因温言道:“我石岩赶场转去,我来问那房子复垦,啷个整嘛,硬是复吗?”

 忠信在那头沉默半晌,忽然问起来:“哪阵拆嘛,赔好多钱都谈清楚了?”

 “我还没有问清楚欸!”老张就有些恼火了:“龟儿今朝那人,她又没谈究竟好多钱,光是谈按房子倒下来的实际面积,我们那后面右面都挡着的,赔得了啷个钱呐。”

 忠信也跟着啧一声,等一阵,又道:“那啷个说嘛,拆不拆。”

 “晓得拆不拆啊。”老张拿着电话大步朝马路尽头走去,越往那边铁路上走越没有同行者,路两边从前的黄泥竹篾糊的房子大多大门紧闭,偶有一两处有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躺在门前阴凉处的躺椅里,手边一同躺着拐杖,目光毫不避讳的追着他路过的身影一直走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如今石岩的房子全是钢筋水泥混凝土了,唯一这里还保持几十或更久远年代的吊脚楼和黄泥竹篾屋,跟它的主人一样垂垂老矣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