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猛不防被撞得一个踉跄，随着惯性往后退了几步。
幸好薛灵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没有摔到地上，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喂，你这人怎么走路的？”薛灵没好气道，“没长眼吗？”
这样直冲冲就朝姑娘身上撞，肯定是个登徒子。
姜璃朝那男子望去。
男子穿着一身深灰布衣，身量纤细瘦弱，头戴一顶与衣裳同色的兜帽。
说是男子，脖间的皮肤却比女子还要白皙，纵使粗布麻衣，也难以掩盖眉眼之间的妩媚风情。
“姑娘，实在抱歉，小人绝非有意。”
他低着头，声音虽刻意压低，却仍能听出是女子嗓音。
这声音有些耳熟。
姜璃侧目细细打量，这才发现——竟是琳琅！？
自从上次她轻信琳琅，跌落江阳湖中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姜璃原以为，琳琅早已离开江都城，寻觅别处天地过逍遥日子去了。
原来，她竟没走，竟还一直留在城中？
琳琅眼神略带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再三道歉后，自熙攘的人群中挤出，匆匆离去。
姜璃赶忙向薛灵说道，“薛妹妹，我有急事先离开一会儿。若我兄长来了，你让他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哎——”
薛灵看着姜璃匆忙离去的身影，疑惑不解，“发生何事了？”
姜璃带着罗芷，一路紧追琳琅的步伐。
她时走时停，拐过数条街巷，最终来到了兴安坊。
此时正值晨间，兴安坊内人烟稀少，酒肆中的伙计正在擦拭桌椅，以待午间接待客人。
琳琅在一间民房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妹妹跟着我作甚？”琳琅笑问。
“难道你的意图，不是让我跟随你吗？”姜璃反问，“那你为何要故意撞我，引我注意呢？”
又为何要故意跑到贡院前呢？
不就是因为知道，她今日一定会去贡院吗？
琳琅微微一笑：“妹妹果真聪慧。”
姜璃道：“你不应留在江都城，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琳琅轻抬素手，拂去额边的几缕青丝，
“我倒是想走，可你的沈大人，在这江都城中大肆追捕我，我又能如何走？”
姜璃闻言一怔，她并不知道，沈北岐还在追查琳琅的下落。
“那你可想离开？”
她语气平静，“若你想走，我可以帮你离开江都城。身为姐妹，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果真如此？”琳琅轻笑道，“那便谢过妹妹了。”
姜璃沉默须臾，抬脚缓缓走近她，“临行之前，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琳琅侧过头，不带温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风勾起路边的柳丝，沙沙作响。
金色晨光穿过细碎的枝叶，斑驳的映在女子身上。
她身着一袭水蓝色褶裙，一截洁白的中衣领子与水蓝色交相辉映，愈发衬得她清雅灵秀。
宛如不沾尘埃的白莲，又似菩萨座下的仙子，超凡脱俗。
这才是姜家嫡女该有的模样。
反观自己，即便身着素衣，也难掩满身风尘。
姜璃生来便是嫡女，有父兄宠爱，即便家族没落，也有靖国公沈北岐护她多年周全。
而自己呢？
细想之下，还真是让人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