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格格学堂 姑姑特地种的苹果


 阿琳和卓奇她们几个小格格, 在学会了拼音以后,因为身边教育资源的匮乏,学认字的时候就慢了许多。

 她们的婢女们, 学拼音倒是挺快,但是一到认字什么的, 就要慢多了, 速度快不起来,所以小格格们也没法依靠着婢女们学习了。

 和馨愁这个事儿, 愁得过年都没怎么过好呢。

 现在孝庄太后和康熙都点了头,阿琳她们能来宫里学习,这学习的事儿, 就能捡起来了。

 孝庄太后特地在自己的慈宁宫拨了几间门屋子出来,意思是将小格格们, 放在她的眼皮底下,亲自照管了, 就像上书房也在乾清宫附近一样。

 给小格格们找的先生, 也没特地去寻, 就让苏麻喇姑和南音负责这事儿。

 苏麻喇姑精通满、汉、蒙三种语言, 南音的蒙古语不算精通, 但是会说,所以能流利地和太后交流,满文还可以, 但不如汉文来得精通。除了语言学, 南音还精通算术,这点十分重要。

 在安排课程的时候,和馨看到小格格们只上半日的课,觉得不有些浪费时间门了, 便立马跑去找孝庄太后了:“乌库妈妈,我觉得,下午也可以上两节课,再让妹妹们回去。”

 孝庄太后有些意外道:“哦?你不怕她们觉得读书太累了吗?”

 和馨皱了皱小鼻子,道:“那就看个人的缘法了,姑姑说过,世上并非人人都适合读书,若是觉得太累的,尽可不来读就是。而且胤褆弟弟和太子弟弟他们上的课,比这可多多了,我们小格格不能比小阿哥差那么多吧?”

 孝庄太后颇为喜欢和馨这种不服输的劲儿的,笑着道:“好,这个事儿,我与苏麻喇姑,还有南音商议一下,好好安排一下你们的课程。”

 过了两日,小格格们的课程终于定好了,上午上三节,下午上两节,午饭就在养和殿用。

 为此,孝庄太后还特地又拨了几个人去养和殿干活。

 这第一批入学的名单,就是和馨主拟的,都是那几个之前就跟着和馨学拼音的小格格。

 她们的入学通知,是孝庄太后亲自派人去发的。

 只是,许多人知道这个事儿后,并未很在意,只觉得更像是小格格们过家家的游戏。甚至觉得,是宫里的小格格无聊了,所以想找人陪着玩儿。

 阿琳她们来到宫里,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都十分气愤:“我们才不是来玩的呢!我们可都是来读书的!”

 “就是,他们太瞧不起人了。”

 卓奇道:“娘娘派去我们王府通知的公公,刚走没多久,我哥知道了这个事儿,就立马来笑话我了。气得我把他骂了一顿,而且我们打了赌,等到年底的时候,我肯定识字比他多,读书比他读得好!哼!”

 “我哥也是,还说我们女孩子永远学不会认字,真是气死了。”

 “我家不仅我兄弟这么说,我阿玛也说女孩子学不了什么东西的,他们越是这样说,我越要学给他们看一看!”

 和馨嫌弃道:“你们家里的那些兄弟阿玛什么的,太……不讲道理的吧?胤褆弟弟和太子弟弟就从不会这么说,他们还很谦虚呢,说我们只跟着姑姑学,比他们跟着先生学还要学得好。”

 “所以宫里的小阿哥们读了书,懂道理,我们的兄弟们,读了书,也不懂几个道理,读了也是白读。”

 “那可不?所以咱们要好好读书,不可以像他们一样讨人嫌。”

 小格格们互相鼓舞了一番,等到南音来到她们的小教室后,就发现她们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好像个个都背负了艰巨的学习任务来的似的。

 不需要南音多鼓励讲道理,小格格们就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

 南音上了几堂课后,感觉阿琳等几个小格格,确实挺上进的,只是学习上各有各的毛病,之前野蛮生长太久了,许多小毛病需要纠正一下。

 小格格们十分信服南音,南音提出了问题,她们就会努力改正。

 南音有种错觉,之前自己只教了一个和馨和静宜,现在是一下子教了好几个和馨和静宜了。

 在格格学堂开起来的时候,宫里人的注意力,被另一个更重要的事给吸引走了。

 康熙打算在三月下旬时,北巡塞外,需要离宫一段时间门。

 皇帝出行不是小事,虽然这次出巡时间门不长,但宫里各处都为此忙活了开来。

 齐格拿了名单,惊讶道:“为何有我的名字,却没有纳兰你啊?”

 纳兰性德倒是没觉得意外,道:“圣上身边需要一些人,但也要一些人留在宫里的。”

 “那为何是我随驾,而你留下呢?”齐格不满地问。

 纳兰性德有些不明白了:“你不是最爱出去溜达的吗?这回圣上带你去塞外,你还不乐意啊?到时候可能还会有小型狩猎活动之类的,不正好让你活动活动筋骨?”

 齐格抿住了嘴,他自己也没太明白,为啥这次就不大乐意跟皇帝出宫去了。

 想到庄子上的事儿,齐格去

跟梁九功商议道:“公公,能不能趁着圣上出巡前,安排南音姑姑出一次宫?”

 梁九功笑眯眯道:“奴才会将贝子爷的意思,转达给圣上的,贝子爷稍安勿躁。”

 齐格只好先等着。

 结果过了几日,康熙将他们这些侍卫叫了去,给大家都安排了一些事情,轮到纳兰性德,康熙就道:“如今已经开春了,庄子上的农事也要忙起来了,南音肯定得去庄子上看看,回头梁九功会交给你一个令牌,你负责护送南音出宫一趟。”

 纳兰性德行礼道:“臣领旨。”

 纳兰性德刚站直身体,就感觉齐格的视线在逼视自己。

 等康熙安排完了事儿,令他们散了后,齐格就拦住了梁九功,道:“公公,圣上为何将南音姑姑出宫的事儿,交给纳兰性德去办了?”

 梁九功依旧笑容满面的回答道:“自是因着出巡之前,事务繁杂,贝子爷您脱不开身,只好安排在出发之后了。贝子爷与小纳兰大人熟识,了解其品性,应当会十分放心才是。”

 齐格咬牙切齿道:“是,我很放心!”

 这事儿齐格越琢磨,越觉得康熙就是故意的,忍不住头疼,康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要撮合纳兰和南音?

 想到这里,齐格冷汗都下来了。

 纳兰家门楣确实高,纳兰性德本人也挺好,可他是个鳏夫了,南音又那么厉害,不仅贤惠会处事,关键是懂诗词书画,十分对纳兰性德的脾性啊!以皇帝对纳兰家的宠信程度,特地将南音安排给纳兰性德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些,齐格整个人就有些烦躁不安了。

 康熙一直令梁九功注意齐格,见齐格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康熙就放心了:“这小子,不给他吃点教训,他是不得安生的,竟敢带着皇子们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哼!”

 除夕之夜的事儿,康熙也是记恨上了齐格的,所以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这样一试,还真十成十地确定了,齐格这小子确实是心里装了南音了,只是可能这小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在齐格的坐立不安中,三月末,康熙率人从皇宫出发,从喜峰口出关,开始了他中断了两年的巡视之旅。

 而南音也趁着格格学堂的事稳定了,休旬假的时候,出了宫来。

 这回,跟着他做护卫的,换成了纳兰性德,还令南音颇为紧张。虽然纳兰词被后世的一些“文艺青年”玩坏了,但纳兰性德的词确实写得很不错,从他的诗词中,可以看出他是个比较敏感细腻的人,和齐格那种粗枝大叶的大条人完全不同。

 令南音没想到的是,纳兰性德对她也十分客气,不是那种疏离的客气,而是一种带着崇敬与欣赏的客气,这让南音挺迷惑的。

 一直到纳兰性德主动说起道:“有幸欣赏过姑姑的字,写得十分好,只可惜一直未有机会与姑姑接触相谈,实在是遗憾。”

 南音惊奇道:“你看到过我写的字?”

 纳兰性德显得有些羞愧道:“是我见猎心喜,直接从齐格那里抢来欣赏的,实在是唐突冒犯了,请姑姑见谅。”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不少,女性的笔迹最好不要被外人拿到,否则也容易坏了名声。

 当然,这种情况汉人中比较多见,满人中宽松一些,但纳兰性德作为读书人,接触的汉人多了,便觉得对于会读书的女子,还是守着这样的规矩比较好。

 南音没想到,这位大才子竟然会欣赏自己的字,毕竟纳兰性德在文学上的才学,算得上是满清第一了,这样的人会觉得她的字写得好,真是一种莫大的赞扬与褒奖。

 南音语气中难掩高兴,道:“你不必在意,我没有那么小气。能得到纳兰大人的赏识,也是我的荣幸。”

 纳兰性德见南音也不是那种小气之人,顿时十分高兴,胆子也大了一些,特地将自己收藏的那张火锅食用说明书拿了出来,和南音讨教起来。

 南音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随手写的说明书,也会被人拿去珍藏。

 两个人聊了一番后,南音道:“回头我再写幅字给你就是,这说明书也太磕碜了。”

 纳兰性德听了,顿时满脸欣喜:“多谢姑姑大方相赠,只是这幅字我也十分喜欢,还是继续留着吧。”

 南音对纳兰性德这做法,也属实无法,只能随他去了。

 说完了字,两人又聊了画,纳兰性德见过周画师画的几幅画,都采用了南音所说的明暗法、透视法、景深之类的,别有一番风格。纳兰性德早就想跟南音讨教了,只可惜一直没寻到机会。今儿可算是逮着了。

 于是南音这一路去庄子上,再到回来,又去善堂,纳兰性德一直紧紧跟在她身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有些人看到两个人那样相谈甚欢的样子,就无端有些联想了。

 于是,等到四月时,齐格随康熙北巡归来,听到的就是纳兰性德与一女子同进同出,十分投缘的传闻。

 齐格一开始还没想到是南音,只以为纳兰

府又张罗着给纳兰性德续弦了,便兴冲冲地跑去问纳兰:“你可是又有喜酒喝了?”

 纳兰性德正欣赏着南音新写的字,摸不着头脑道:“什么喜酒?何来喜酒?”

 齐格忍不住锤了他一下:“还说你是好兄弟呢,我都在外头听说了!”

 齐格将外头听说的,纳兰性德与一女子并肩而行,相谈甚欢,二人看上去十分投机的话,又模仿了一遍,纳兰性德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最近也没和哪位女子走得近啊!”

 就在齐格又要说纳兰性德故意欺瞒自己的时候,纳兰性德忍不住拍了拍脑袋:“喔,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和南音姑姑同行了一次么,外头怎么传成那样了?”

 齐格顿时哽住,竟然是和南音?

 自己才离开了小半个月啊,怎么都有这样的传闻了?

 幸好齐格还有些脑子,稳住了心神以后,打探起了那一日,纳兰性德与南音一起做了什么。

 纳兰性德倒是没想太多,跟齐格都老实说了,齐格听完以后,心情格外复杂。

 好消息是,两个人确实没什么,毕竟这次算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地交流。

 坏消息是,纳兰性德十分欣赏南音!

 纳兰性德已经不局限于欣赏南音的字了,还欣赏她的画,欣赏她在诗词歌赋上的见解,欣赏她既能颂清风明月,又十分通农事的反差,更欣赏她温和的性格,端庄雅致的行止……

 听到纳兰性德将南音夸出了花来,齐格简直要疯了。

 最后,纳兰性德给了他重重一击:“南音姑姑已经应了我,回头会画一副画作送给我。齐格你真是的,南音姑姑这般好说话,你为何不早些引荐给我?害得我抱着这火锅底料的说明书,整整一年啊!”

 齐格懒得理他,直接跑走了。

 纳兰性德只当他是又发神经了,结果齐格骑着马,去了南音的庄子上,在田地里坐了许久,吓得管事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让这位贝子爷不高兴了。

 待到日暮西斜了,齐格才冷静了许多,又骑着马回了京城。

 第二日,齐格去养和殿找南音时,看上去已经恢复正常了。

 南音看到齐格送过来的狐狸崽崽,十分惊讶:“哪来的这个?”

 齐格道:“在路上捡的,这小狐狸像是今年刚生的,没了母狐狸,怕是会饿死。想到姑姑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就想着带回来,给姑姑养着,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南音确实挺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只是这皇宫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不是想养什么,就能养的。

 如今,养和殿除了老乌龟,还有一只时常赖在这儿的三花猫金丝儿。

 在养和殿,金丝儿不仅吃得好,还能得到大家伙儿的梳毛爱抚等服务,越发地不肯走了。

 金丝儿不肯回御膳房,御膳房那边也没办法,已经放弃强求金丝儿回去了,直接又抱了两只小猫崽儿养。

 南音用双手捧过了小狐狸,毛茸茸一团,还真可爱。

 南音看了一会儿,问道:“这事儿,圣上知道吗?”

 齐格道:“当然知道,我说了想让养和殿养着,圣上也未出声反对。”

 事实上,康熙知道齐格惦记着南音,心里可是笑开了花,齐格越惦记,回头就越受打击咯,所以故意没拦着。

 南音点头道:“行吧,那就先养在这儿,若是它习惯不了宫里的生活,咱们还是要将它放归山林去。”

 齐格看着南音,一双眼睛里只有南音,道:“都听你的。”

 对于齐格的眼神,南音倒没怎么在意,背后的事儿,她也不太清楚。

 待康熙回宫,南音便将这些日子的工作情况,进行了汇总,然后跟康熙进行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