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间乱起

夜色深邃间,月华仿佛在涤荡着人世的罪恶,浩浩荡荡的历史洪流无人能挡,凡人们或许只能默默承受。

 在郭北县的某处,黑风滚滚呼啸,却是有个汉子在磨着自己的厨刀,刮擦的声响听得人浑身发寒。

 一个男子被捆绑在旁边的柱子上,嘴巴被一根粗绳子绑住,一脸惊惧地看着那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迎来他的死亡。

 “桀桀桀,人肉好吃吗?”寂静的夜里,陡然冒出的声音让人格外恐惧,磨刀的汉子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向被绑着的菜人。

 那人还被捆绑着,但眼睛已经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

 再往声音的来处望了过去,却是殷红的骨头架子,这副架子上满是碎肉,还不时地往地上滴着血。

 “嘎达、嘎达”的骨骼摩擦声响起,他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刀,此时也觉得有几分眼熟,这个骨头架子好生眼熟,似乎是昨天自己劈的那个菜人?

 这汉子是酒楼的厨子,因为集市的萧条,酒楼老板就用便宜的米肉取代了鸡鸭鹅等肉禽,倒是大厨的技法有了用武之地,人肉的腥臊被他用各色手段压了个干净。

 斜残的断骨上,还有他昨天一不小心劈出来的豁口,原本打晕的活人就重新清醒,生吃了这剁肉的苦痛。

 冲天的怨气仿佛造就了这样的怪物,白骨手掌把他手里的刀夺了过来,然后凶狠地劈了过去。

 “啊!啊!鬼啊!”惊恐地嘶叫着,但没人来救他,也没人敢来救他。

 周遭的百姓要么听习惯了这哀嚎,要么因为对人屠的惊恐,早就已经跑光。

 白骨已经把汉子压到地上,血淋淋的骨骼擦揉到屠夫的衣服,把他整个人也压得脏兮兮的。

 旁边的菜人闻到这股子腥臭味道,差点直接呕吐出来,只见白骨举起刚刚夺来的菜刀,对着剁肉伙计的四肢就砍了过去。

 血肉模糊间,粉红色的肉质纹理看着甚至有几分独特悠然的美感,被剁去四肢的家伙原本以为自己会疼晕过去,可精神上却越来越清醒,疼痛也如影随形般跟着他......

 白骨削下他的肉,然后一片片地往自己身上贴,但它不知道塞了多少轮,身上还是没有恢复原本的样子!

 带着聂小倩在城中压马路的楚良很是悠闲,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灵体,几乎没有活人能看清他们的模样。

 除非是那些多管闲事的道士和尚。

 但这么个纷乱的世道,修行之人唯恐多生事端,导致自己多有厄难,谁敢去多管闲事?

 遽然间,楚良蹙着自己的眉头往一处酒楼的方向看了过去。

 “主人,怎么了?”

 “叫相公!”

 “相公,空气里似乎有股血腥气!是从飘香楼里发出来的。”聂小倩指了指那边的酒楼,有些担忧地说道。

 楚良将她的肩膀搂抱住,笑着安抚道:“咱们可是修士,有什么还惧怕的!”

 “说得也是!”聂小倩似乎也珍视这来之不易的温馨,身边的这个魔头除了那事的时候如狼似虎,其他时间倒还是个良善人。

 飘到酒楼的屠宰院子,两人即便都是灵体,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汉子被开膛破肚,就跟杀猪般地躺在地上,关键他的眼珠子还能动,仿佛生吃了活杀的痛苦。

 原本这大汉只是城中的屠夫,杀猪、宰羊、宰牛什么的都是他来干,他也不嫌弃这些活计脏,但到了后面,老板用米肉代替,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半年的时间,上百条人命折在了他的手里,浑身的煞气即便到了窑子,都没有姑娘敢去接他的客。

 所以他有时候就拿菜人发泄,这一下,死者的怨气就更大了!

 肉身被活剐,血肉还被做成食物,而剩下的骨骸都被这汉子丢到了城外的某处,白骨日积月累,渐渐在城外形成了绝地。

 所有的煞气就形成了眼下这个怪物,一有活动之力,这就过来找屠夫报仇索命。

 屠夫的心肝脾肺肾都被白骨掏了出来,它似乎急切地把这些东西塞入自己的腹腔中,但终究给它失望。

 望了望自己的身形,失望和愤怒冲击着它的脑海,本来就是被仇恨驱使的一具骷髅,现在只想完成报仇?

 举起菜刀,重重地剁在屠夫的脑袋上,疯魔一般一刀一刀地剁下去,先是刀锋将眼珠子砸得爆裂,然后是森森的白骨。

 屠夫还在不停地呻吟着,他不知道被白骨魔施了什么魇镇,此刻居然还活着。

 脸上已经没了五官的形状,血水、烂肉、脓水黏糊糊地交织着一块,看得人就有点难受,更别说这白骨魔还在剁。

 头骨终于开始崩碎,脑花被刀劈到,这下屠夫再没了气息,整整上万刀,即便屠夫死了,白骨依然没有解气,依然下刀剁着。

 “相公,这是什么怪物?”

 “我只听过,鬼、僵、妖,眼前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聂小倩连看都不敢多看,生怕自己被这东西吓住。

 楚良也是心中失笑,没想到一个女鬼都能被吓成这个样子!白骨只是外相,真正令人棘手的是纠缠在白骨上的重重怨煞之气。

 “这是怨气纠缠后形成的滋孽!”

 “孽者,乱世将出!”楚良淡淡地陈述着,而心地善良的小倩听到这里,脸色煞白无比。

 一场乱世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生灵还活着,终究是磨灭生灵啊!

 白骨看着地上的肉泥和烂肉,用白皑皑的骨头踢了踢他,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这个仇人就这样死去......

 转头看了看楚良和聂小倩的方向,它似乎没有畏惧,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有时候完全凭借本能行事。

 又向着那个被绑住的菜人走去,然后伸出自己白色的指骨,对着菜人的麻绳就是一点,只见麻绳尽断,汉子赶忙跪倒在地连连给白骨磕了几个响头。

 白骨根本不愿意搭理他,又朝着另一个方向望了过去,似乎感知到了白日里丢失的血肉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