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茶 作品

第43章 第 43 章

 兰宜将手夺了回来。

 她心极乱,惊,怒,羞,什么滋味都有,泪珠不知不觉又自然而然地停了。

 她哭不出来了。

 眼泪半干在脸上,有些难受,此时形容定然狼狈,兰宜真不知怎么会激起他的兴致,她在身边胡乱摸索了一下,找到帕子,低头擦脸。

 被亲吻过的嘴唇还有些发麻,她下意识用力擦去,手腕却被沂王握住,他蛮横地道:“不许擦。”

 兰宜抬头瞪他一眼,又很快别过脸去,不打算听从。

 沂王松开她的手腕:“你擦吧,擦完本王就补上。”

 “……”

 兰宜僵住,实在气不过,把帕子照他的方向丢过去。

 沂王伸手接住了,拂了衣摆,在她身边坐下,道:“成天这么大脾气,除了本王,谁受得了你。”

 兰宜被他的强词夺理倒打一耙气得噎住,怒道:“王爷很不必忍受我,放我走就是了!”

 “而且,”她不解气,补了一句,“难道不是王爷食言而肥吗?”

 沂王当没听见她的第一句话,只回第二句:“本王问过你了,你没反对。”

 兰宜不可置信地冷笑,于是沂王便对着她,将那句要非礼的话又说了一遍。

 他这次说得很慢,很清晰,不但确保兰宜听明白,而且目光带有侵略性地停在她淡红的唇上,仿佛又实践了一遍。

 兰宜觉得气氛不对,向后退,但她同时也想起了,之前哭到发晕时,好像是听见过这样的威胁。

 “那根本不算。”她否认。

 沂王向前逼近,他不掩饰戏谑之意:“不算?意思要本王再来一遍?”

 兰宜被逼到背脊抵住了炕桌,再无可退之处,沂王身形高大,几乎是笼罩下来,他低头,却也没有要做什么,由着兰宜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兰宜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与她不同,鼓动着,极有生命力,似乎还有些快。

 不但如此,沂王向来体热,从宫里回来后,打坐之前,他就又换了一件单袍,此时热意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传递到兰宜手心,她几乎摸得出他紧实肌肉的形状。

 兰宜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手。

 但她一收回,就再没有什么可以抵挡的,沂王倾身过来,一手按在炕桌上,另一手没有阻碍地将她圈进了怀里。

 兰宜试图挣扎,但这个姿势过于不利,她不动还好,一动,身体反与他贴在了一块。

 这下她被烫到的不只手心了。

 沂王按住她单薄的肩头,声音里出现一丝微哑:“别乱动。”

 他的警告不算认真,带点漫不经心,或许,兰宜继续反抗倒更合他的心意。

 兰宜停滞住了。

 拂在她耳畔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压抑,她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室内安静片刻。

 沂王轻吁了口气,忽然道:“你也没有那么讨厌本王。”

 兰宜强撑着反驳:“何以见得?”

 话出口她发现喉咙发涩。

 沂王微微一笑:“还用问吗?本王看得到。”

 他目光看向她身后炕桌,那上面放了一整套茶具,其中包括一个半满的白瓷茶壶。

 兰宜:“……”

 她为陆老爷的到来心烦意乱,没去注意身边物件,不然真的不会做出扔帕子的无用举动。

 赶在她进一步动作前,沂王沉声道:“晚了。你再嘴硬,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兰宜反手去摸茶壶。

 沂王也不阻拦,见她下巴昂着,纤细锁骨自衣襟里微微凸显出来,便低头,由她下巴始,一串碎吻印至锁骨。

 兰宜惊得一颤。

 她手打了滑,将茶壶碰倒,温热的茶水顺着桌边流淌下来,很快浸湿了她的裙子。

 “王爷。”

 窦太监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兰宜气急挣动的动作停住了。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此时却有一种不能见人的感觉。

 她与沂王此时的情状,很难不招人误会。

 沂王声音很稳:“不必进来。什么事,说。”

 他说着话,将不敢动弹的兰宜抱起,放到炕桌对面,另一边干净的炕上。

 又捡起她湿掉的那块裙子看了看,兰宜忍无可忍,拍开他的手,自己在角落里找到一块布巾,无声擦拭起来。

 窦太监的声音传进来:“陆家大爷和大奶奶还没走,他们跪在街对面,引了些人来围观,其中有宫里出来的,门房上看着眼熟,认得是东宫的人。”

 若非如此,由着陆家人跪到天荒地老,他也不会再来回禀。

 沂王嗤笑一声:“由他们看去,不用管。”

 “有人向门房打听。”

 “就说是本王的意思。”

 窦太监告退:“是。”

 兰宜忍不住道:“是我不愿见的。”

 沂王身体向后,手掌闲适地撑在炕上:“你我何分彼此。”

 兰宜倏地站了起来。

 沂王目光随着她动,不惧也不急:“又生气了?本王瞧你这身子养得不错了,精神也好。”

 他语含深意,无论正经还是不正经的话,到他嘴里没有一句能幸存,统统带上让兰宜不敢深想的暗示。

 并且他还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

 逼得兰宜顾不得会不会惹怒他,道出心头实话:“你——怎么如此不要脸面。”

 她从未想到沂王会有这一面。

 沂王没有恼怒,只是向她伸手:“你过来,本王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不要脸面。”

 兰宜哪里肯,绕过他要向外走,又顿住。

 她今日穿的是一条橙黄色的裙子,左半边浸了水后,极是明显,变成了暗黄,布巾又哪里能完全擦干。

 她不能这样出去,但要另换的话,她的衣裳都在屋里,她得先把沂王撵走。

 沂王明白了,道:“你换,本王不看。”

 兰宜怎么可能听信他,冷笑:“王爷以为自己还有信用吗?”

 沂王沉思了一下:“可以没有。”

 兰宜:“……”

 沂王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声音和缓:“快换吧,你这身子,禁不起湿寒。”

 他往外走,兰宜松了口气,沂王与她错身而过时,她也没加防备,不料沂王伸手擒住她下巴,低头又碰了碰她的唇,然后不等她发作,大步直接走了出去。

 软绸红帘甩下来,悠悠荡荡,室内再无他人,兰宜没有立即去换衣裙,她怔愣一会后,捏紧手心,闭了闭眼。

 …她很难承认,又无法忽视,那幅颤动不休的帘子,恰如她的内心。

 直到傍晚时分,外面报进来,陆家大爷和大奶奶终于走了。

 不走不行,沂王府临近皇宫,哪怕沂王不管,等到了宵禁时,兵马司也不会允许有人在皇宫附近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