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江东二张

孔玄有点好奇,在这个血腥的时刻,是谁竟然有胆量来拜访。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跟陆康一起出门迎接来客。

 门外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并排站着,初一看上去,都风度翩翩,帅谈不上,却耐看。

 陆康慌忙来到两人面前,一手拉住一人的手:“原来是两位先生光临寒舍,幸甚!子幽,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张纮张子纲,这位是张昭张子布,两位可是大才,子幽你多与他们亲近亲近!两位先生,这是孔文举之子孔玄,孔子幽。”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江东二张,孔玄对他们那是仰慕不已。张纮死得早,名声没那么大,张昭则不同,孙策临死之际,曾告诫孙权“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张昭也没负孙策期望,一直把东吴治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东吴能屹立不倒,有张昭三分功劳。

 孔玄立即行晚辈之礼:“原来是两位先生,久仰久仰!孔玄到江东就派人四处打探两位先生下落,可惜时运不济,一直没有两位先生下落,想不到今日得见真容,实乃孔玄之幸!”

 张纮拱拱手:“公子少年英雄,公子之言愧不敢当!”

 张昭则抚须轻笑:“子幽公子怕是言过其实吧,我二人名声不显,避难于江东不少时日,知道我二人的并没多少。子幽公子生于北海,年少得志,何故会去关注无名之辈。”

 孔玄竟然无言以对,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是从历史上知道的吧。

 “两位先生,孔玄确实是对你们仰慕不已,孔玄之心日月可鉴!”

 陆康拉着两人就往里走:“到里面边喝酒边聊,杵在大门口可不是待客之道。”

 回到酒席间,陆康问两人,为何今日来访。

 张纮犹豫片刻就开口:“我二人非江东本地人,从徐州携家小到此避难,本为护佑一家老小平安,如今数千人围城,又听城内喊杀声四起,担心战乱一起,无法护佑一家老小,因此特来询问陆公,究竟是何事,如战乱无法避免,我二人或许得另寻他处藏身。”

 孔玄一直以为二张是江东本地人,原来是从徐州来避难的,怪不得让人去打听,却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

 如果是这样,那么世家闹事就与他们没有关系,只要不是他们鼓动世家闹事,也许有机会把他们收服吧,也许……。

 这些大才,迟迟不肯出仕,避难是真,寻找明主也是真,换句话说,就是待价而沽,太容易出仕,彰显不出自己的身价。

 可是,他们都已经四十多岁了,人生有几个四十年,他们不甘一辈子碌碌无为的。

 孔玄正思索用什么方法去打动他们,陆康自信的开口:“江东不会有战乱,请两位先生放心,不必另寻他处安身!”

 孔玄立即附和道:“请两位先生放心,只要我孔玄不死,江东不会有战乱!”

 张纮点头头:“在下曾在城里打听过,这些围城的世家,是因朝廷向他们征收土地税而来找陆公商议的,在下还听说过,这些世家因公子的施政方略,导致土地没人耕种,土地大片荒芜,世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在下知道公子少年英雄,区区江东世家,公子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天下世家是一个整体,公子敢杀江东世家,会让其他世家对公子产生敌意。公子应当知道,治理这个天下离不开世家。公子何不免去世家的赋税,任何一地的繁荣,总是要有人带头的。”

 孔玄笑笑,一边把桌子上的空碗垒起来,等到垒成一个金字塔的形状,他拿起酒罐从最顶上那个碗开始倒酒。

 “先生的意思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达到共同富裕吗?”

 张纮拊掌称赞:“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思路清晰,表达方式也别具一格,在下不如公子多矣!”

 孔玄无奈摇头:“先生谬赞了,我只是曾经见过,我们曾经也以为可以这样。可是,先生啊,你不知道,那些拿第一个碗的人,他们会让酒继续流向下面的碗吗?当他们的碗满以后,他们会换更大的碗来接,如果你不让他们换大碗,他们会把你的酒罐给抢了!古往今来,多少个王朝国库饿死老鼠,可世家个个吃得满肚子肥肠,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张昭抚须轻笑:“那公子是打算消灭世家,让天下人人平等吗?”

 孔玄一叹:“怎么可能呢,有人就有三六九等,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做少爷的,有些人自身能力就比别人强,你不能要求人家付出大功劳只拿一点点回报。我只是想让那些辛勤劳动的人们,过得好一些。付出多少就拿多少,别专干吸血的事!”

 张昭有些不屑的笑笑:“公子志气可嘉,可是公子可知道,这个天下其实不需要那么多富人,要想让这个社会正常运转,必须要有大量的穷人,他们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饥饿、寒冷才是驱使他们拼命劳作的最佳手段。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大志向的,有些人一旦手中有些余粮,他们就变得懒惰了。而且自古以来,制定规则者都只是很少一部分人,稍微多点的人可以利用规则谋利,绝大部分人只能被规则制约。付出与回报从来都不是对等的,想要在规则面前人人平等,何其艰难!公子的设想还是太过理想化,在下并不看好,公子的请求,恕在下无法从命。”

 孔玄其实对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社会没有什么概念,起初只是想让自己跟福伯活下去,到如今也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说白了他就是苦哈哈中的一员,所谓的精英阶层,他不了解。

 张昭的话让他幡然醒悟,原来如此啊!果然古今都一样,不能让百姓手中有余粮,不然就不能任由所谓的精英阶层摆布了!

 可是,那又如何?

 就算必须只能有少部分精英阶层,那也必须是跟自己奋斗的兄弟!总不能有事苦哈哈们上去拼命,没事精英阶层来坐享其成吧!

 孔玄再次一揖:“请两位先生助我!我对治理并不在行,两位先生可尽展才华。孔玄只有两个要求,其一,就算只能少部分人是富人,那这些人也必须是跟我们浴血奋战的兄弟,让那些不劳而获的家伙靠边站;其二,让那些陪我们一起努力过的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不求他们能大富大贵,但必须饿不着,冻不着,让他们看得起病,娶得起媳妇,不能让他们流血流汗又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