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我病了吗?

 崇然向来算无遗策,他能说的这样言之凿凿,想必就是真的了。

 ......

 自哥哥走后,我便被玉点儿和楚长林架上了皇位。

 他们俩跪在养心殿里,不停说着哥哥的遗命。

 我坐在他们面前,只能看见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回头看向崇然,想让他帮我看看,我这个耳朵是不是不能用了。

 可他却垂下眸子,哑着嗓子说道。

 “子戎......国不可一日无君......”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指甲许久没修理了,尖尖薄薄的,一下就掐出了血。

 掌心如一个小碗,盛着不断溢出的鲜血。

 渐渐的,血珠汇集成了一小滩,摇晃在我眼下。

 我盯着那一点猩红,从晃动的血色之中,看见了自己的面貌,亦或是,哥哥的面貌。

 大殿里明亮不已,龙涎香气从香炉之中四散而出,到处都生出了哥哥的身影。

 哥哥坐在外殿的小榻上看书的样子。

 哥哥坐在书案后批折子的样子。

 哥哥站在窗边望风景的样子。

 我一边看着,一边学着哥哥的样子,将这些事都做了一遍,又对着身旁崇然问道。

 “像是不像?”

 崇然闻言后,也不知怎么了,竟伏在我肩头哭泣起来。

 他那样刚强的一个人,行至水穷都不肯落泪,何时像现在这样失声痛哭过?

 我抬手替他擦了脸,指尖抚过他眼下的痣,只问。

 “你哭什么呢?”

 他不说话,只是摇头。

 我叹了口气,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抚他的肩背。

 “是我又吓着你了吧......”

 ......

 白日里,我穿着龙袍,坐着龙椅,当着皇上。

 入了夜,我便坐在御书房里,对着书案上铺天盖的奏折,一遍又一遍模仿哥哥的笔迹。

 崇然时常留宿宫中,陪着我彻夜不休的熬煎。

 他官复原职的旨意,是哥哥留下的绝笔,也是我上朝后,颁布的第一道御旨。

 旨意上说,左相于祛除叶党一事上,身先士卒大义灭亲,不惜以诈死蒙蔽叶党,如今叶党已去,左相自可官复原职。

 朝中三百官员,虽也有几个耳聪目明的,但余下的,大都是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庸人。

 这些人并不知皇位上已经换了人,对哥哥在位时的手段也多有惧怕。

 是以都十分恭敬的接下了旨意。

 而那些耳聪目明的官员,虽然对这道旨意有些疑虑。

 可耳聪目明的人,之所以被称为耳聪目明,是因为他们最懂得,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什么时候该义正辞严。

 这一次,他们都不约而同选择了缄默。

 尤其是古相,他老人家是成了精的泥鳅,在朝中一向很得人心,颁旨之时。

 他率先跪地接旨,高呼陛下圣明,天佑澧朝,百官皆跟在他身后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