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一句话，无法揭示他当时经历的激烈战斗。
然而，这轻描淡写之中却蕴含着足以震撼灵魂的力量。
凡人，以神明的力量，杀死神明。
费斯坦·巴洛见过三次死神，
最后一次，他杀死了死神。
至此，凡人掌控亡灵的能力，得到了冥界的认可，
可对此胜利，他没有感到一丝喜悦。
因为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的妻子被败北的死神带走了生命。
死神不甘于就这样败在一名凡人的手下，所以离去之时，将她带进了地狱。
费斯坦·巴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妻子就这样离人间远去。
哪怕此刻的他堪比拥有死神之能，他也无法挽回自己心爱的妻子。
这便是死去的死神给他的最后诅咒。
肆意操纵亡魂者，终将承受失去至爱之人的痛苦
因为这份力量，本就不该被人类拥有。
为了抗争，费斯坦·巴洛开始教授他人成为亡灵法师的方法。
很快，整个王国似乎都被亡灵法师的影子覆盖。
直到……
“直到我的女儿进入了坟墓，我才意识到，这不是诅咒。”
在那亡灵之海不断汇聚的前方，巴洛大公的声音突然低沉了几分。
似如有一股悲伤如鲠在喉，沧桑而颤抖。
“如果她想，那么，我会倾尽一切将她复活。”
“但她告诉我，她体验过了亲情，遇到了自己的爱情，甚至拥有自己的孩子。”
“她唯一的遗憾，只剩下无法陪伴自己的孩子长大。”
身后的亡魂之海继续涌动，幽绿的浓雾沸腾翻涌，变得焦灼而混沌。
数不清的幽绿亡魂遮蔽了天幕，愈发狰狞和疯狂。
它们扯着悠长的身体，散布着和巴洛大公心中一样的极致绝望。
“她第一次向我这位父亲祈求，她的灵魂告诉我，不要复活她。”
“不要让她的灵魂也沦为无情的腐烂之体。”
“我，无法漠视她的遗愿。”
自那之后，费斯坦·巴洛意识到这份所谓的诅咒的沉重。
死神未曾下达真正的诅咒，但这种感受，胜似任何诅咒。
这正是肆意掌控亡魂之人受到的反噬。
于是，兴盛的亡灵法师们，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清除。
没有反抗的，被巴洛大公取回了力量。
而那些反抗之人，则被巴洛大公亲手埋在了大地之下。
他赋予了这些人掌控亡魂的力量，亦有将这些力量收回的权利。
而现在——
“如果你真的抱好此等决心，那——”
言语未落，成千上万的幽绿亡魂开始在空中扭曲盘旋。
它们如同雾状的身躯，在空中聚集，
就连这片被烟雾覆盖的大地也缓缓开始流淌。
此刻，每一个亡魂都像是一滴浮动的海水，每一粒躁动的砂砾，
自这片鬼魅的幽绿烟幕的四方而来，扯出了数万条涌向中央的溪流，缓缓凝结在一起。
那座高耸的城池也轰然破碎，扭曲着庞大墙体，坍塌而下。
四周的空洞渐渐被愈发浓郁的雾气填满，变得深绿至黑暗。
维克托处于数万条掠过身边的扭曲绿雾，站在原地。
身后的风衣在呼啸的鬼魅洋流之中扑朔炸响，如同一片在洋流中丝毫不动的黑色树叶。
他目光依旧严肃，但嘴角却微微上扬，透露着骄傲与绝对的自信。
他选择了正面迎战，而不是躲避。
直到最后，那浓郁的雾气开始缓缓扭曲，幻化出了一位双手抚着幽绿面容的悲痛女人。
她眼眉低沉，嘴角弯下，露出一副悲悯而恸哭的神情。
可缓缓睁开的双眸，却散发着强烈的希望与祝福。
下一秒，随着她悲悯的哭泣响起，四周的幽绿雾气将这片亡灵空间完全覆盖。
轰！
无比混沌的幽绿波涛骤然撼起，覆盖了亡灵空间的天空与大地。
厚重的浓雾彻底被撕裂，扭曲的天空刹那崩坏，破裂成了无数繁密的雾气碎石纷纷坠落而下。
可怖的气浪掠过四方，冲撞向了这片神秘空间的无垠边际。
阵阵爆破撕扯眼前的这片空间，那个由无数亡灵化成的女人也逐渐崩坏消散。
浓雾涌过，幽绿蔽空。
包括维克托自己，也在这道纷然炸裂的幽雾波涛吞噬而下，消失不见。
而这片混乱之中，只有巴洛大公那冰冷死寂的声音颤颤响起：
“就尝试着，掌握这份——”
由他的一生聚
集而成的。
“禁忌力量。”
——
【致——“巴洛”的歉礼】